快樂夥伴的日常番(6)：阿帕茲阿帕茲

上述前文，前陣子晴晴被萱萱抱怨沒打工這件事，系上有學姊介紹晴晴要不要去當直播主看看，平台就是數字直播，我以前印象就是一堆脫衣摳摳摸摸，然後被側錄流出。

從旁觀察這兩個禮拜下來，來花錢的會員可以分成『生理需求』跟『生理需求』，前者單純想看大尺度濕貝秀，尻尻解決生理需求，黏住度低，新鮮感過了就換別人；後者就是孤單寂寞覺得冷，需要找人聊聊治癒自己缺失情感的這塊。

我可以粗略總結這個奇特的生態環境，現在的模式，簡直像是在當半個演員！要跟會員模擬談戀愛，演技得卯足全力拚到滿分才行。

想像一下，對方可能是一個需要被溫柔呵護的摳腳大漢，你得用最暖心的語氣哄對方開心；下一秒，換了一個冰霜巨人，你又得展現出自信、俐落的態度，像極什麼霸道總裁融化對方。

這還不夠，偶爾還得上演「撒嬌小甜豆」的戲碼，聲音要軟到能融化對方；或者是演繹成熟穩重的「最佳伴侶」，語氣裡滿是靠譜與安心。最關鍵的是，這場「戀愛劇」不是一場戲，而是有如長壽鄉土劇，每一集都得新鮮、有趣，還不能穿幫！

每一次互動，都像在即興表演，你得揣摩對方的心情、語氣，甚至隨時調整對話的節奏。不只是聊天，還要演繹情感的層次，讓對方感覺，這份溫暖與甜蜜是真實的，就像正在和你談一場現實中的浪漫愛情。

這哪是普通的交流，這根本是在考驗晴晴的「影后」的潛力啊！

我自己晚上很需要獨處時間，所以我都會在旁邊的書房看書、整理筆記、工作上有些特殊實務見解需要自己花時間消化、歸納。通常九點過後來會出來運動，或是跟我阿母聊聊。現在則是會在旁邊看晴晴直播，以前都認為她只是五穀不分，沒想到還是四肢不勤。

阿帕茲阿帕茲阿帕茲！晴晴跳起來像只關節欠缺潤滑的機器人，手腳全是卡住的節拍，愣是跳出了一種獨特的「彆扭風」，之前還很認真跟我討論想參加啦啦隊選秀會？我硬是在房間角落憋著笑，肩膀抖得快抽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聲。

漸漸地，我發現越來越多會員熱衷於開一對一的直播互動。有些大叔沉迷於模擬戀愛的情節，有些則自顧自地開始說教，這個不好那個不行，更有不少人在直播中傾訴自己坎坷的感情經歷。而我呢？只是在旁邊滑著手機，默默聽著他們花錢講自己的故事，樂得當個悠哉的旁觀者。

最近有個固定40多的大叔，開始跟聊晴晴著他與韓國媳婦婚姻亮起黃燈，韓國媳婦我沒記錯應該38~39，跟我年紀接近，在韓國有一次婚姻，但受不了老公大男人跟婆家各種剝削，在心力交瘁下選擇離婚，疫情爆發前來過台灣旅遊好幾次，大叔是開Uber，韓國媳婦的名子지호，翻譯不確定要翻秀雅還是秀兒，這種我通常都直接念韓文，稱呼秀兒好了。

聽到秀兒在婆家的處境，不禁讓我想到在修申智在IG連載漫畫《身為媳婦，我想說》，在一次訪談中提到韓國女性的困境，當時跟+魚在聊時候，她就捶胸頓足、深有同感，對那些女性讀者的留言，無疑是站在同一陣線的盟友，說的就像是+魚以前跟前夫相處時的難處

情侶是為了成為彼此的老婆和老公才結婚的，但是對韓國女性結婚的同時(或者是婚前)，就會成為地位最低落的家庭成員，是婆家的公共財產，亦是潤滑劑，被賦予為家庭帶來活力的義務—修申智《不必了，謝謝：婆家訪談實錄》

秀兒第一次來台灣，就在西門町找到大叔包了車展開旅遊，行程涵蓋九份、金瓜石、貓空等熱門景點。一趟旅遊下來，大叔的細心跟幽默服務讓她印象深刻，還特地保留了名片。隔年，秀兒再訪台灣，這次少了同行的朋友，孤身一人，但她心裡早有主意，第一時間聯絡了大叔。

相比上次的熱鬧，這回的旅途更顯寧靜，大叔依舊開著熟悉的車，載著她游山玩水。能接待這類外國遊客，想必大叔的外文能力也不差，中、韓、英三種語言在車廂裡輪番上陣。

兩個人都有過離婚的經歷，這樣的共同點讓彼此的交流少了隔閡，多了些理解的默契。談到生活現實，秀兒忍不住抱怨起台灣的物價真的高，但話鋒一轉，她又嘆了口氣，說這裡雖然貴，但至少對女性友善些。

秀兒提到韓國，語氣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無奈。那是一個對女性要求苛刻、但卻難以給予相應尊重的地方，社會性別衝突像陰影一樣籠罩著她的生活。離婚的經歷對她來說，不只是情感的結束，更是一場自我價值的再戰。而在台灣，她卻感受到了一絲喘息的空間。

秀兒的眼神裡藏著複雜的情緒，有過對過往的失望，也有對未來的希望。或許，這場跨國的旅行，不僅是為了逃避現實，更是在尋找一種平衡，一個屬於她自己的答案。結果兩個聊著聊著，喝了點酒就滾了床單，好好一個旅遊變成打砲之旅。

秀兒回國前，還特意和大叔交換了聯絡方式，彼此約定下次再見。她嘴角帶著一抹羞澀的笑，語氣裡藏不住一絲期待，而大叔則表面鎮定，眼神卻洩露了他的心思，兩個都不知不覺暈船了。

疫情爆發後，全球幾乎都按下了暫停鍵，三年全世界的鎖國政策，讓兩個人愛別離、求不得。大叔與秀兒也不例外，他們在網路的另一端，孤獨地熬過了無數個日夜，靠著文字和語音緩解對彼此的思念。那份感情彷彿被醞釀成一壺濃烈的酒，日子越長，越是醉人。

當兩年前疫情終於解封，大叔迫不及待地訂了飛往韓國的機票。從機場見到秀兒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點燃了一樣。她的笑容比他記憶中更明亮，奔向他的那幾步，彷彿縮短了所有的時空距離。他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似乎要用這一刻彌補所有失去的時間。

當晚，他們兩個相擁訴說著壓抑已久的愛意，彼此靠得那麼近，像是要融為一體。滾完床單事後，秀兒靠在大叔的肩膀，低聲說起自己對韓國這個高壓社會的厭倦與疲憊。她的語氣中帶著掩不住的疲憊，卻又透著對未來的渴望，想要離開韓國。

大叔握住她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心裡的冰雪開始融化，大叔認真地說著：願不願意與他一起組隊，闖過人生的下半場。點頭時的微笑中，像是一種重獲自由的輕鬆與期待。兩隻小船漂泊過疫情的狂風巨浪，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共同靠岸的港灣。

聽到這裡，我開始反思這段關係是否算是速食婚姻。在這三年間，他們僅僅透過網路相處，是否足夠建立起真正的感情基礎？是否足夠深入了解彼此？此外，他們也未經歷過面對面的摩擦與調和。

我當時的結論，可能帶有些許刻板印象，認為這樣的婚姻有誤會的成分，但是否會因為真正的了解而走向分開呢？

正所謂因誤會而相識，又因了解而分開。

偷聽別人的故事真的是徹底點燃了我的八卦魂，接連幾天我都在一旁悄悄聽著，心裡各種小劇場在上演。我開始思考，難道這是因為兩年的婚姻生活出現了瓶頸？想來尋找點刺激？還是單純想找個人來排解寂寞？

當我聽到大叔和秀兒因為咖哩飯要不要拌在一起而爭吵時，我在一旁氣得直跳腳，差點忍不住為秀兒出頭。這種世俗的「宗教戰爭」讓我都化身成為聖戰士了！不拌的那一派都有反社會人格阿！要是不拌，那乾脆學牛排館，弄個小佐料壺，一口飯一口咖哩醬，不拌的異教徒，我看他們連漢堡都得分開吃，每口都得一塊一塊仔細分著麵包、肉餅和生菜。

我和晴晴每晚睡前都會聊上一個小時，從生活瑣事到臉書上的八卦，話題五花八門。最近我們都在追沃業酒業，他們前幾天舉辦的酒會。結果一位經銷商客戶「珈珈」喝得酩酊大醉，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連打酒商業務三十多個巴掌，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最扯的是，她還在臉書上誣陷對方性騷擾，偏偏人家業務還是個男同志，並且有穩定的男朋友！整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結果沃業酒業反而在這股風波中推出了名為「劍人汐鶴」巴掌事件紀念版的義大利葡萄酒。這種逆向操作的創意真的是讓我和晴晴都笑到停不下來，真的是行銷鬼才。

後來晴晴跟大叔聊怎麼想用直播網站，大叔不疾不徐的講著自己的問題跟難處，這一年不知道為什麼，跟秀兒滾床單時會各種花式軟屌，看A片時也很正常，平常跑車空檔也會上健身房，晴晴聽到這裡，開始分享上次跟毛毛跟男友小莊的交換伴侶故事，聊著小莊除了體重三高，也有工作壓力的心因性勃起的問題，晴晴在講的過程，大叔異常的興奮，手臂在桌下晃動的頻率，連帶身體也跟著不停抖動。

大叔隔天講了跟秀兒交換伴侶的想法，兩人畢竟都步入中年，連帶性生活也有點單調，互動過程的火花也沒有疫情時候來的熱絡，但還是不停在尋找激起愛火的新鮮感，不管是玩具、野外、角色扮演等等，難得大叔完整充血跟秀兒來一次激烈運動，秀兒還很好奇是不是看了什麼奇怪的A片，大叔摟著秀兒說：「那個啊，要不要我們來試看看交換伴侶如何？給你體會別人的雞巴如何？」

大叔原本以為秀兒會像平常開玩笑罵大叔死變態，沒想到秀兒的表情像是被打開某種開關：「你是認真嗎？」，大叔形容當下略有失望，想不到秀兒沒任何抗拒心理，秀兒接著說：「如果要這樣，那男生你要幫我挑帥一點，這樣才有刺激」，大叔聳聳肩的繼續試探詢問道：「你不會是認真的吧？」，秀兒眼神撫媚的望著大叔，大叔頓時內心百感交集。隔天早上起床時，兩人在浴室刷牙洗臉，秀兒還半開玩笑地問：「你有適合的人選嗎？」

大叔在直播中問了晴晴的意願，晴晴聽後立馬回絕，說要先問問我的意見。晚上睡前，她坐在床上，興奮又有點緊張地跟我聊起了和大叔的對話。她說大叔看起來挺正經的，但對我們兩方，但畢竟沒見過真人，也不清楚我和秀兒的樣子，高矮胖瘦完全是個未知數。

我聽完忍不住笑了，回應著就當作開個盲盒吧。晴晴聽到這話也覺得有點意思，覺得可以出來吃飯碰面看看，我用手指捏了晴晴的鼻子：「小母狗是不是又想給陌生人肏了啊」，晴晴哼的一聲，也用手指反擊捏了我的奶頭：「人家發騷啊」

過了幾天我們約在西門町碰面，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比西門町更方便的，無論是娛樂或是覓食。這是從我高中承載記憶直到現在步入中年的歸宿。

我剛下班，穿著單純的白襯衫和西裝褲，看起來人模人樣，平凡規矩中求個變化，套上我最愛的刺繡橫須賀外套，儘管還是有點帶著倦意。晴晴則一如既往地穿著細肩小可愛和瑜伽褲，緊貼身形的設計讓她的曲線更是顯眼，駱駝蹄的線條清晰可見，讓路人不自覺多看兩眼。

人流中，大叔從六號出口一眼就認出了晴晴，而我和秀兒則在遠處對視，彼此打量著。這一瞬間，彷彿時間停滯了，他們倆用韓文低聲交流，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明的緊張與期待。秀兒的身高大約不到160，矮小卻不失俏麗，而大叔則在175左右，兩人的身高差剛好，讓彼此更顯得和諧。

秀兒的容貌十分引人注目，五官清秀，皮膚如瓷般潔白，眼睛大而有神，鼻子挺直，這樣的美感不禁讓人注意到她的妝容，雖然有些許後天的加工痕跡。她穿著一條輕柔的長裙，外面披著一件開襟小罩衫，增添了幾分飄逸的氣質，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有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優雅，不禁讓我感嘆，現在的女生都猜不出年紀。

我們選了釜山順豆腐的四人套餐，還好店家不是那種難用的方筷。上菜時，海鮮煎餅端上來，外皮金黃酥脆，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與平常遇到的那種濕軟口感截然不同，咬下去時的脆感立刻讓人心情愉悅。

部隊鍋的熱氣像是溫暖的擁抱，將我們四人圍繞拉近距離，鍋裡的起司在熱湯裡慢慢融化，柔滑的白色在火紅的湯面上漸漸攪拌開來，散發出濃郁的奶香和滋味。看著起司慢慢流淌，心中那種暖融融的療癒感，似乎不只是在品嘗美食，更是在享受這份被溫度和味道包圍的安心。

看著秀兒把白飯倒進去海鮮豆腐煲，開始用湯匙攪拌後，混著湯一起食用，讓我覺得『辣』跟『攪拌』，是韓國料理跟韓國人吃飯不可或缺的行為，辣單純是對食物口味的喜好，但是攪拌，應該是用餐時候有意為之的行為。

曾經看過一本介紹韓國的書『韓味』，在色香味以外的事有介紹到，韓國飯、湯之所以攪拌在一起曖昧不明，在於韓國人特別愛用湯匙，作者把這種意識建立在於『被害意識』，形容在歷史的滾滾洪流之中朝鮮半島時常被異族侵入，不免俗有泱泱大國、金人跟日本人，在惡劣的生活環境下，比起方筷，韓國人民更傾向使用湯匙，因為不知道何時外族再度入侵，下一餐在何方，作者把戰亂頻發當成立論依據。

去過韓國旅遊過，真的發現人家吃飯速度超級快，就像是在台灣待過工廠，遇到中午時大家都會囫圇吞棗的快速消滅便當，趕緊進入午休睡眠狀態，這種不知道該說是極速還是慌張的用餐習慣。

在易保存、易攜帶的食物傳統，像是泡菜跟醃蘿蔔、年糕跟紫菜包飯，還有鍋巴飯，作者把這些傳統習俗，歸咎於因應發生戰爭，外族入侵的『應急辦法』下的歷史痕跡。

這種論證其實沒有學術基礎下，要把韓國的飲食文化歸咎於被害意識，我個人覺得像是作者的個人推斷，有點像是台灣法律學者的通病，先畫靶再射箭找理由沒兩樣，我當初可是當成民明書房來看，不過有一說一，以前在輔大上課時，就有老師把韓國料理，形容是逃難飯。

秀兒驚訝到其實她也不曉得這些文化背後的原因，但醃製的習慣則是因應冬天的必須方法，也調侃方筷真的難用，有人帶起話題，氣氛就自然熱絡了起來，我跟秀兒有來有往，秀兒直誇我什麼都略懂略懂的。

我形容就像是一代宗師中，葉問挑戰宮老爺子前，闖關金樓內的各個南方高手獲得經驗大禮包，最末的南拳的勇哥就說他是打雜家的，相同的，什麼都略懂略懂的雜學，才是更符合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的覺悟三境界。

用餐快要結尾時，晴晴用手摀著嘴巴講說，等等是不是要去開房間，表情真像作賊心虛，我和大叔四目相交，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尷尬，隨後又轉向秀兒，發現她也在偷看我們，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局促。空氣中頓時凝固，連微風吹過都彷彿帶著尷尬的沉默，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個話題來打破這份窘迫。

秀兒低頭咬著嘴唇，視線在桌面上徘徊，聲音輕輕地說：「等下可以」，大叔的眼神有片刻的茫然，隨後一手摀著胸口，微微皺眉，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他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說著自己心裡還沒建設好，我不免翻著白眼，大男人扭扭捏捏的，真不像話。

大叔心裡清楚，這場「大冒險」來得有些突然，雖然兩人都沒說破，但那種難以言喻的期待感卻在心頭盤旋。是生活中那些不經意的衝動嗎？還是對彼此關係中某種突破的渴望？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與期待交織在心裡，不知是因為將來的某種改變，還是隱約渴望在這一刻找到不一樣的自己。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目前再等下次碰面再看看，再看看大叔的內心是否武裝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