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
有你們的聖誕，才是真正的聖誕。
01
趁著在Foundation商討展覽聖誕特典的同時，周嚴一邊把玩著手上的NFC晶片一邊跟正在檢查樣品的龔瓏提出了聚餐的提議，龔瓏答應在名廈社區的13樓B室舉行聖誕聚餐的時候，周嚴一度以為下一秒他會看到龔瓏那個勉強答應的眼神，不僅沒有，她也只是反手在屬於她們女士的小群組裡面送了消息，看著幾乎一兩週才有一小段對話的群組，似乎為了這個聚餐也可以活絡一些。
「身為藝廊負責人，家裡有數十幅真跡也是很正常的，大家都在同一艘船上，別想太多，就只是吃個飯。」
「畢竟妳給我鑰匙的時候，表情有些勉強。」
周嚴的角度看不到龔瓏有些泛起紅暈的耳根，基於她沒有要回話，表示那個勉強其實也不過是不夠坦率而露出的侷促，畢竟現在同居的關係，在生活上面確實是舒心得太多了。
龔瓏群組裡快速的已讀二，大概是正在齊司禮的小花屋休息的梁琰璇和在萬甄等陸沉下班的許語歆，周嚴手機裡頭陸沉跟齊司禮的訊息來得很快，一邊是老闆透過行動支付來了一筆加菜金，一邊是一棵整理完好的香脂冷杉跟一小箱的手編裝飾，假的樹栽可入不了齊司禮的眼，同理，既然是久違的四組情侶聚餐，餐點上也不能少了排面，跟上回的海灘烤肉如出一轍，既然要好好的享受，那勢必得是最盡情且最精緻的。
蘇旖橙大概是去給蕭逸接風，接著接著也需要度過一點兩人時光，畢竟一直到了晚上才看到了她上傳了兩人在家裡跟寵物群的合照，為了讓蕭火龍可以一起入鏡，蘇旖橙甚至把它端在了手裡，蕭逸摟著她笑得開朗，毛茸茸的寵物們更是將整個畫面塞得滿滿當當，當然有美好的照片就有模糊的合照，下一張果然就是蕭小一的一計爪子搧掉了手機，只能透過模糊的色塊來判斷救手機的蘇旖橙和拎起貓咪的蕭逸，既然賽季已經結束，雞翅烤牛肉搭配上拉格啤酒，這種平時飲控不能多吃的美食就都能夠安排起來了。
血族、神族、混血、靈族、具有天賦的人類跟一般的人類，因為任務使然跟各取所需而集結，卻也陰差陽錯的形成了微妙的友誼，也不僅僅是停留在生意上面的夥伴而已了。
齊司禮的樹栽透過快遞先一步送達了，蓊鬱的綠色漸層得極為好看，經過保養的針葉飽滿青翠，針葉上的白色條紋像沾上了雪，搭配上小石子跟精緻的底座，簡約的掛件先繞上了樹，也都是清一色的白跟淡雅的紅，讓原本以灰白為基底的客廳多了些生氣。
02
龔瓏婉拒了交換禮物，表示她想要這就只是一個聚餐，吃點美食配點熱紅酒，可是鬼靈精擔當梁琰璇怎麼會放過任何一個留下美好照片的機會，加上還有善於攝影的許語歆在，空著的小夾子說不定可以夾上一張拍立得，龔瓏從寫著寄件者梁琰璇的快遞箱裡面拿出小雪人髮箍時眨了眨眼睛，裹上絨布的質感並不會箍著腦袋疼，白色的絨毛雪人就這樣站立在腦袋正上方，以至於龔瓏順手戴上了頭便也忘了拿下來，一直到司機走進辦公室也順口祝了一句聖誕快樂，才有些尷尬的把髮箍拿下，跟著其他的聖誕帽和裝飾收進了快遞箱讓司機先放到車上去。
自然，布置這件事情還是兩個小女生更擅長一些，透明的扭蛋殼被劃上了點點雪花，裡面可以放入各式各樣的小裝飾，也能放進燈串營造出星空般的壁面，既不會沾膠也不用擔心款式過時，也就是通常只有龔瓏一人使用的辦公室漫上了紅茶跟手工餅乾的香甜氣味，散落在桌面上的美術材料琳瑯滿目，多了兩個柔軟的聲音也不覺得聒噪，反而會讓人更期待聚餐的來臨。
比起一般的彩球跟噴上金漆的毬果，桌面上準備放進扭蛋殼裡面的金屬裝飾吸引了龔瓏的注意。
「S大的徽章......？」
如聖火鉅般的意向，紫色琺瑯徽章的做工比其他的顏色更難也更嚴謹，襄上金邊更是大氣好看。
「這是小許在黑市撈到的寶貝，S大的畢業生徽章甚至上面還有GL，就跟龔瓏的名字一樣，這種緣分要是不買來當裝飾太可惜了。」
「沒有花多少錢的，龔瓏姐姐別放在心上，妳都提供了聚餐場地，白吃白喝總是不好，好孩子值得有聖誕禮物，好女人也可以有。」
龔瓏綴上眼線的眸子表達出了感謝，卻在轉過身時眼神變得有些晦澀，卻也隨著歛眸又睜開便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03
梁琰璇的白色貝雷帽還有條小小的狐狸尾巴掛在後腦勺，跟她剪短了的髮絲非常搭，顯得特別靈動。
「有一種突擊幕後BOSS的刺激感。」
電梯要抵達十三樓是費了點時間的，把玩齊司禮的手指並不能排解無趣。
「少說兩句，顯得我教育不周。」
齊司禮的語氣跟往常沒有不一樣，卻也被跟著梁琰璇步伐晃動的小尾巴惹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一下子太多人來吃飯，張羅著餐具的龔瓏和站在梯子上幫牆緣黏上彩帶裝飾的周嚴都抽不開手，當然前來開門的就是已經夾上聖誕帽小髮夾的蘇旖橙，跟著漫出的還有野莓派的香氣，站在中島的蕭逸頭上是彈簧黏著的兩個聖誕老人頭像，隨著他的切菜擺盤總會晃來晃去，隨著梁琰璇把點綴上毬果的馴鹿角髮箍戴上齊司禮的腦袋，陸沉也帶許語歆抵達，陸沉自己繫上了點綴上兩隻小腳丫的聖誕小精靈領帶，紅色打底上面還有綠色條紋跟皮帶扣，就像是穿了一個小精靈在胸口一樣，許語歆的紅色洋裝點綴上了白色絨邊，溫婉也符合節慶氛圍。
「嘗一口。」
擦拭碗盤的同時蘇旖橙把沙拉醬的小湯匙遞到了龔瓏嘴邊，做為不是第一個讓蘇旖橙試吃的對象，她身後的蕭逸是有些較勁，就連切牛肉的力道好像都大了不少。
「......酸。」
龔瓏的身上是跟周嚴同樣的米色針織毛衣，只是做成了露肩的連身款式，配上一條簡約的腰鍊就能勾勒出身材曲線。
「怎麼會，我帕瑪森乳酪加了雙倍呢，油醋醬的味道還是很明顯嗎？」
「光啟醋王的味道比較明顯。」
蘇旖橙立刻知道了自己碗裡的沙拉醬味道很完美，只是有一個男朋友、一個自己家的好哥哥吃了醋，身為狡猾的女朋友慣著也是不慣著，趁著蕭逸雙手忙碌，往他的嘴角吻上一口帶著沙拉香甜味道的吻也算是讓人消消氣了。
04
「16世紀初德國人將長青的松柏枝帶至屋內擺放，開啟了聖誕樹的文化。」
博學多聞在哪邊都引人入勝，也讓裝飾聖誕樹的工作變得不那麼乏味，金邊眼鏡會映出小燈串的微光，映在陸沉跟許語歆的紅色眸子裡面都特別好看，玻璃天使的小裝飾也沒有少，順著針葉掛上也不會太過沉重。
手工藝的部分既然由兩個小女孩完成了，裝飾聖誕樹這件事情還是得找個高個子來，陸沉並不需要墊腳就可以將伯利恆之星插上聖誕樹頂端，自然基於情侶一起裝飾星星可以共展更好的未來，陸沉是摟著許語歆的。
拍立得機的聲響讓依偎在陸沉懷裡的許語歆驚了一下趕忙推開陸沉的胸膛，卻發現眼前的男人將她摟得極緊，這才發現是梁琰璇在自己忙碌時充當起了第二攝影，鑒於兩人好閨蜜的醜照事件已經滿了整個手機空間她是有點警戒的，只不過看到良好的構圖、不過曝的光線，甚至畫面裡的兩人還撒上溫和的暖光，也就抿了抿嘴唇收下。
「「開飯啦——」」
蕭逸跟蘇旖橙的嗓音同時響起，沒辦法準備八人分的同款餐盤也只得拼拼湊湊，不成套的餐具和杯子也是一種樂趣，玻璃馬克杯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看是不是加入肉桂，不然單純放入蘋果跟甜橙烹煮出來的熱紅酒也是甘甜有風味，恰到好處的烤牛肉泛著玫瑰粉色的軟嫩，焦香油亮的雞翅早以去除了骨頭，裡面塞入了拌了奶油的炒飯也是美味，新鮮的蔬菜爽脆，就算單純食用也是很爽口。
大廚的創意總是沒有極限，包含堅果的Plum pudding用的是蒸熟的手法，裡面的麵包丁也浸了蛋液而鬆軟，加入少量蘭姆酒的奶油會大幅提升點心的層次，更不用說野莓派裡面還是帶著果肉的果醬。
觥籌交錯之間，音響轉到了相對輕快的歌曲，似乎也應證了此刻洋溢出來的笑容，是因為跟身旁的人一起生活一起共度，而能夠發自內心的顯露出來。
And that's why I smile
It's been a while
Since every day and everything has
Felt this right
05
喧囂過後的客廳又恢復到只有藍芽音箱的樂音，周嚴是有些過於專注在整理廚房的，導致他真的忙完手上的活要放下毛衣袖子時，看到了那個蹲在聖誕樹前端詳飾品的龔瓏，大概已經看了好一陣子，放在腳邊的茶水都有些蒸散。
「這個就是我的畢業徽章，我以為經過這麼多次的搬家潛逃，我已經找不到了。」
「現在失而復得，我就連把它從扭蛋殼裡面拆出來放在手心裡都做不到。」
這種時候龔瓏只是希望有人聽她說說話，自然周嚴也就是靜靜的，他只是拿了薄外套蓋上龔瓏的露肩毛衣，一併幫她把水杯換成了還有餘溫的熱紅酒。
盤腿坐到聖誕樹周圍的地毯時，周嚴的懷裡也迎來了捧著馬克杯的龔瓏，她很久沒有在頭上繫上髮帶，也很少穿這樣柔軟的衣物，因為容易帶靜電的合成毛皮讓她煩躁，只有這樣正統的小羊毛可以讓她穿得舒心。
「你知道嗎，我多希望沒有畢業典禮，因為我的畢業讓這個家全毀了。」
周嚴知道她一直都沒有走出來，她一直被困在那個看著父母在自己眼前死亡的畢業典禮夜晚，只是忙碌的生活讓她無暇再去想這些事情，但是一旦稍微鬆懈下來，被戳到了痛楚就會引發一連串的疼動，透過神經連結到每一個細胞，然後就會是無止盡的循環播放。
龔瓏的頭沒有抬起來，所以周嚴依照現在的姿勢應該只能看到她的瀏海跟輕輕扇動的眼睫毛，不過外面已經暗了下來，從落地窗玻璃透露出來龔瓏的表情很哀傷，可是她哭不出來，眼眶裡面明明有淚光，卻楞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You are Home... already home.」
熱紅酒的酒面泛起了漣漪，像是水珠落進了杯子裡頭引起的波瀾，周嚴感覺到靠著自己胸膛的身軀有些顫抖，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也說對了話，也知道這時候更應該緊緊的收起手臂。
And now you turn it all around
And suddenly you're all I need
The reason why
I smi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