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重地壓在我身上，叫不醒。「士灴學長……學長……學長……」拍了好幾下他的臂膀，我勉強拖著他的身體往沙發上移動，扶著躺下。
關上了鐵門，對著他發楞，不知所措。搖了搖他，他完全沒有動靜。
拿了件薄被怕他著涼，探頭看了他的工作室，凌亂的一片，吃剩的東西也沒收。正要蓋上他，他突然一陣嘔吐，直接吐在他木質地板上。「學長你到底怎麼了……」他吐了一地，我拍了拍他的背，我不知道有沒有用。只是想藉由這樣的動作讓他好過些，也讓我的內心著實安穩些。
他閉著眼睛喘氣，口張得大開，手抱著肚子一副很難過的模樣。
「學長，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
他手指著電視機，那有甚麼？走了過去，一堆的藥物，裡頭是不是有他慣用的？來回翻了一遍，抓了包包裝寫著日文、印著胃的圖案盒子遞給了他。依然閉著雙眼、喘著的他接過了藥，撕開、仰頭、吞下。
吃過藥的他，彷彿好多了。而我在屋內尋找清理穢物的抹布或者拖把，幾乎把學長家每一處都巡視過一遍。清了他吐滿一地的東西，轉頭收拾凌亂的工作室。吃剩的食物打包丟在廚房的垃圾統裡，散落一地的大小照片整齊疊在掃描機旁。
一切都清理得乾乾淨淨，辛苦了自己，也熱得流了滿身汗。打了赤膊坐回客廳沙發上，沙發邊邊還沾了些穢物，於是走進了廚房撿了剛剛發現的抹布，擦淨。擦掉了些，又發現了些。他的褲子也髒了。
進了他房間，推開他的衣櫃，想幫他找件褲子。木頭衣櫃沒有，移向旁邊一格格深藍色的塑膠衣櫃。看見放在最上層一排的四角褲，隨手拿了最前面的。
「學長，你的褲子髒了換掉吧，免得你一轉身，沙發弄髒了……」我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見。
「學長……」搖了搖他，他依舊沒有反應。於是我大膽地決定。
幫一個沉睡或者說一個病人脫褲子、換褲子，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屁股壓緊衣布，難以從身體跟沙發間扯出。施出蠻力，才將這件髒了的褲子褪下。
拿進了浴室。原本想直接丟進洗一籃的，可是又擔心會沾到其他衣物，甚至會發臭。只好捏鼻子，硬頭皮先沖過清水。
水滴濺到身上，著實涼快了些。稍稍抹了點水身上，喘了口氣：「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走回客廳，我的眼睛嚇了一跳。整個人傻在原地，沒想到會這樣。會在這種情況下看見……光明正大地看見士灴學長赤裸的身體。拿著毛巾的手開始顫抖，原本想拿乾淨的毛巾稍微幫他擦一下沾到的身體。站在他雙腿之間的我，是個赤裸上半身的我，是個同性戀的我，是「欣賞」他肉體的男人。
趕緊擦拭，趕緊去洗毛巾。當一切似乎搞定，我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
「學長……」「學長……」「你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沉默的客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