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9,大年初一,我在屏東過年。
這是傳統了,從小我們家就會開近乎5小時的高速公路到爸爸的屏東老家過年,小時候的記憶,屏東是一個很快樂的地方,叫不完的長輩、數不清的壓歲錢、還有吃不完的糖果餅乾。沒有被各種目標追著跑的生活,步調過得慢,但時間過得快。
過年要放鞭炮貼春聯,這是傳統了,小時候的夢想是長大,長的跟爸爸一樣,就貼的到春聯,就可以自己放鞭炮,就可以加入在巷口大人們的聊天。歲數漸增,愈加成熟,過年給我一種傳承的感覺,這是使命,我知道過年的大小事總有一天我要負責,因為這是傳統了。
忘記在某一年的過年,赫然發現回來的親戚變少了,那些工作的哥哥姊姊不回來了,屏東的夕陽照進客廳,反而顯得更加冷清。不回來的理由,我大約能理解,時代早已改變,但我知道我們仍會回屏東老家過年,畢竟這是傳統了。
2025/1/29,大年初一,我在屏東找不到過年。
今年的我特別迷惘,我突然找不到我回來過年的目的了,看著老家的花磁磚地板,聽著電視千篇一律的過年特別節目,我竟無法以「這是傳統了」說服自己。年節是什麼?是例行的探親?是難得可以出國的假期?當連結變的鬆散,團圓是否還能保有原來的溫度?剎那之間,「傳統」的價值變得模糊,我們引以為傲的傳統會不會最後就像是洪醒夫的散戲一樣,什麼東西都不剩?
當初的小孩已經成年,未來的年節不可能如童年般熱鬧,所謂傳統,會不會變成徒具形式的懷舊?會不會像老家旁的紅磚牆斑駁殘缺?會不會是一場必須散場的戲?空蕩的庭院與我,也不過是歷史的過客,傳統不傳統的,是不是也沒那麼重要了?
一晃眼,我看見門口的香爐中,最後一段香默默燃盡,墜入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