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擺爛
技術辦公室內的氣氛比往常更加詭異，空氣中瀰漫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壓制著，甚至連日光燈都顯得比平常更加刺眼。
幾名技術人員圍在光幕前，神色凝重，視線不時飄向站在角落的秋冽川。
——他靠著牆，雙手隨意插在實驗袍口袋裡，姿態閒適得近乎刺目。
與眾人的緊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眼底沒有半點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帶著惡意的懶散，嘴角還勾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彷彿正在欣賞一齣荒誕劇。
投影的藍光在每個人臉上映出不安的陰影，唯獨秋冽川，那光彷彿穿透了他，映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冽川，你看一下這個是不是——」
「不看。」
秋冽川語氣輕飄飄的，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彷彿對方剛剛提的問題，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閒聊話題。
年輕的技術員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他深吸一口氣，還是硬著頭皮繼續：「秋哥……但母系統的異常數據已經連續出現三天了，這個演算法模型的結果明顯和預期有——」
「母系統高層說沒問題。」
秋冽川冷淡地打斷，語調平得像是在念機械生成的報告，「高層的判斷永遠正確，不是嗎？那還需要我說什麼？」
技術員被堵得啞口無言，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這還是那個即便對高層不滿、但對技術問題絕不含糊的秋冽川嗎？那個曾經為了一個小數點後第八位的誤差，一邊罵著「這有必要嗎」，一邊還是熬了三天、累積三十多個小時的技術瘋子？
現在這副冷漠至極的姿態，簡直像是換了個靈魂！
主管終於忍無可忍，壓低聲音怒斥：「秋冽川！別太過分！這是你的專業領域，技術異常你也不能裝沒看見！你知道這可能造成什麼後果！」
「哦？」
秋冽川終於轉過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帶著明顯的嘲諷，「所以母系統有問題了？可我記得上周的高層在會議上不是說『一切都很穩定』嗎？」
「你……」
主管臉色一僵，額頭青筋暴起，卻被堵得無話可說。
秋冽川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如果你要推翻高層的決定，記得先去開個會，統一口徑再來找我。否則，」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語氣淡得像是在敘述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只能按照『最高指示』行事了。」
那個「最高指示」四個字咬得極重，像是刻意強調其中的荒謬。
技術室內霎時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空間中彷彿有無形的電流在噼啪作響。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出聲。
只有秋冽川，悠閒地拿起自己的咖啡杯，輕啜了一口，臉上的表情平靜得不像話，彷彿在說：
——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反正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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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冽川近日的異常行為，如野火般在各部門迅速蔓延，成為茶水間最熱門的話題。
「擺爛」這個詞，幾乎已經與他畫上等號。
有人說他是瘋了，有人私下揣測他是不是存心找死，還有人猜測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內幕。但無論真相如何，他這種毫不掩飾的消極抵抗，終究還是引起了高層的注意。
主管忍無可忍。
他不管秋冽川是不是政三代，也不管他有什麼背景，這種公然脫序的行為已經超過了能容忍的範圍。
於是，他做出了決定——
正式上報獎懲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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