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物語】Dusty Baker眾望所歸的自我證明之旅（下）

「Dusty Baker是這項運動裡的傳奇，不僅僅因為他在你身邊。他在棒壇獲致成功、激發出選手最佳表現，給你只要盡力上場比賽、一切自然會開花結果的信念，你無法再要求更多了。」--2022年美聯冠軍戰、世界大賽雙料MVP Jeremy Peña

來源：Annie Mulligan /《紐約時報》

人們樂於跟隨的特質

即使在10月戰場上屢屢受挫，但能連續將4支隊伍帶進季後賽、寫下古今教頭之最，Baker的帶兵功力仍不容小覷，也讓與他相處過的人樂於追隨、甚至很難不愛上他，而紅人隊媒體關係總監Rob Butcher就是個案例。他世界大賽期間自費飛往休士頓為老同事加油，卻沒告訴Baker他要來，「他有超多朋友，但我真的不認為他知道有多少人期待他能奪冠。」當最後1個出局數出現、確定太空人封王時，忍不住落下男兒淚的Butcher表示：「這真的太美妙了，他是個你會希望自己的父親或是祖父能像他這樣的人。」

早在球員時期，Baker就展現出善於與人互動、極富感染力的性情。1994年起成為巨人隊播報員Mike Krukow就以自己球員時期跟隨自家球隊、前往洛杉磯征戰客場的往事舉例：「我和（小熊）隊友們在下榻的旅館酒吧小憩，剛喝了幾杯調酒、大概有10個人吧，那是在洛城的某場夜賽之後。忽然間我們看到（當時效力道奇）的Dusty突然走進來，我們心想：『這傢伙跑來我們的酒吧幹嘛？』」

儘管錯愕，不過隨著和Baker一群朋友玩開熟稔起來，彼此隔閡也快速消失，「他很有趣，這是我第一次在賽場以外見到平常場上對戰的Baker，」大聯盟生涯投出124勝的Krukow笑道：「現在突然間我將他當成了朋友，而他就是有著彷彿會傳染給別人的笑容。」

來源：cincinnati.com

不難想見，Baker特別容易與五湖四海的人結交成為朋友、生活多采多姿。據說他曾和傳奇吉他手Jimi Hendrix一起呼大麻；身披道奇戰袍期間發明了當今場上常見的擊掌動作；手上總戴著各式各樣、設計感十足的客製化腕帶；此外家裡有座葡萄園和酒莊，2022年世界大賽開打前還接獲知名嘻哈樂手史努比狗狗的簡訊祝福。

「他熱愛生活，而且和許多人以許多不同的方式連結，無論是音樂--」曾任巨人隊板凳教練的Ron Wotus提及前長官時說：「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和他在音樂界認識的人成為朋友--或是美食圈的友人。」

這樣的易親特質，也使得Baker在帶領或管理球隊更能如魚得水，即使是碰到性格獨具的大球星如Bonds、Sosa或是Harper時也不例外。在2023年世界大賽中成為對頭的費城人看板Harper，過去效力國民隊時就教於Baker麾下，他就曾在例行賽造訪休士頓時、主動去敲Baker的辦公室大門，師徒倆來場敘舊，「我只是有點想要單獨去找他聊聊，就是進門、找到他，和他說話瞎混，」Harper表示：「跟他談天總是很有趣，他是個好人、而且老是有故事可以說給我聽，是個很好聊、很好相處的人。」

實績和質疑

不難想見，有Baker坐鎮的球隊總能氣氛歡樂、凝聚向心力，進而打出好成績，這點從他接手太空人之前就已在4支不同的球隊寫下1,863勝、勝率達53.2％即可為證，其中對於陣容天賦相對有限的紅人隊影響尤其明顯。據查紅人在Baker接手前已有12季沒進過季後賽、連7年勝率未過半，但他掌舵的最後4季卻3度贏下逾90勝、笑擁2座分區冠軍。更重要的是，打從Baker離職迄今11年，紅人僅3季勝率超過5成，其中包括了因疫情賽季遭縮減的2020年，唯一踏進10月戰場則是拜2020年季後賽臨時擴編所賜。

來源：2006 Topps棒球卡

至於國民隊的狀況雖不如紅人隊顯著，但他們在2016年到2017年Baker領軍期間寫下95勝、97勝，在此之前的一季和後一季卻分別只有83勝、82勝。事實雖勝於雄辯，不過看在國民隊球迷眼裡，2019年自家球隊在其他教頭帶領下打敗太空人奪冠的案例，仍足以再度替Baker扣上那頂「不會打季後賽」的帽子，而部分巨人隊、小熊隊，甚至紅人隊的球迷們或許也都是這麼想的。

「你沒有這麼做，或是你不擅長這件事；你不懂怎麼使用牛棚，或是你不喜歡年輕選手——我聽過一大堆這種說法，這些話大多不是恭維，你懂我的意思嗎？」

對於外界質疑自己帶兵的智慧、聰敏度，甚至是奪冠能力，Baker認為其來有自，「身為一個非裔美國人，多數時間他們不會承認你有一定的智慧。這並非我們經常能得到的（肯定），所以我這輩子已經聽過太多這類的話。」

契機來臨

即使再想證明自己絕非如他人所想，Baker依舊需要舞台。只是和國民隊分手、再度失業時他已高齡68歲，加上業界漸趨採用朝數據派靠攏、願意接受統計人員建言的年輕教頭，他長達22年的教頭生涯看似已邁入終站。所幸經過3年等待、年紀也從6字頭跨到7字頭，這名只差137勝就能樹立帶兵2,000勝里程碑的教頭終於盼到了機會，而且尋求合作的對象和他一樣亟待救贖。

頂著幾乎是舉世球壇公認的「騙子」、「小偷」罵名，太空人隊於2019年季後爆發偷暗號醜聞、人人得而誅之的惡棍形象相信已無需贅述。就在幾乎無人兼具能力和勇氣接掌這支球隊時，Baker的名字浮現在前太空人總管James Click和老闆Jim Crane腦海中。

「我想這說明了為何18、19個月前球團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2021年季後賽期間，Click曾公開表示Baker的個人特質有多麼適合當年簡直像隻過街老鼠的自家球隊：「你能想像球界的其他人會主動表示：『你知道的，就因為Dusty，即使是讓太空人贏球也無妨。』嗎？有任何人能像他一樣扭轉這支隊伍的命運嗎？我想不出有任何人。」

至於Baker這廂又是怎麼想的？太空人隊究竟花費多少心力說服在家含飴弄孫多年的老教頭重出江湖？

「我不認為老闆必須向他推銷這個工作，」球員時期擅打季後賽、如今身為太空人老闆特別顧問的「10月先生」Reggie Jackson轉個彎誇獎Baker的智慧：「我想Dusty能夠看出一支球隊是好是壞，並且了解它是否適合棲身。」

來源：太空人隊官方X平台

自我證明

「記得消息傳來時我正在線上直播，」芝加哥電台主持人Jonathan Hood回憶當他得知帶過小熊的Baker加盟太空人時忍不住脫口大讚，卻被別人質疑「很棒？這傢伙帶小熊沒成功，在辛辛那提也失敗」、一副Hood沒搞清楚狀況似的，「於是我跟他說：『不，如需要有人替球員們發生的事（指偷暗號事件）辯護，那就把Dusty Baker擺上檯面。』事實是這非但不會妨礙他成為一個好教頭，還能擋住所有攻擊，他會承受一切。」

最終，Baker以實際行動回應Hood的支持，太空老闆Crane就曾滿懷感動表示：「他平息了許多我們正在處理的雜音，並且讓成員們走上正軌。」而身處風暴中心的選手更是反映出Baker凝聚團隊、安定人心的特質。

「他是個領袖也是朋友，所以無論何時都能進他辦公室、聊聊這些事情，」2021年隨太空人挑戰世界大賽、同時也在偷暗號事件中成為箭靶之一的Carlos Correa，對於Baker的感激溢於言表：「他是如此睿智、經歷過球界的風風雨雨，是個值得聆聽的正確心智。他只是告訴我們站上場去、向這世界展現我們真的有多棒，一切自然會各適其所，這正是我們所做的。」

不只讓子弟兵在自己羽翼下盡情發揮，Baker也改變了太空人團隊的低迷、進而激發士氣，「我不管你多有（帶兵）天分，假如每天都被否定、被噓爆，那可是非常折磨人的。」早在1993年就曾建議巨人讓Baker接掌教頭的Krukow解釋道：「是的，你可以加強群體內的親密關係，但你知道嗎？休息室缺乏歡樂氣氛，而Dusty Baker用他自己的方式把氣氛帶回來。」

此外，Baker的廣闊交遊也讓他能因應當今MLB的多元種族文化、組建教練團，讓每個選手都有個背景相似的教練可求教，「我的團隊裡總是有個非裔美國人、幾名拉丁裔成員、1名擁有大學隊執教經驗者、數位來自鄉村的白人，以提供球員對話窗口。」

來源：太空人官方X平台

應得的報酬

「當2020年回到場上時，我們被整個作弊事件和新冠肺炎疫情所纏擾，他是我們穩定的力量，」2022年世界大賽第6戰封王後，除了歡欣慶祝的喜悅，當年被捲入偷暗號醜聞、那時仍在隊上的成員之一Lance McCullers Jr.，也不忘感謝Baker對於團隊的巨大貢獻，並表示現在才奪冠似乎還嫌太晚了些：「我希望我們能更早就為他完成這件事，但這真的是他應得的報酬。」

回頭瞧瞧封王後一會兒興奮地振臂狂吼、一會兒跳上跳下的Baker，不只完全看不出他已手執教鞭征戰25年，更不像個高齡73歲、曾遭受癌症侵襲的「老阿北」，「我總是說假如我贏得1座冠軍，我就會想要第2座，我喜歡遵守諾言，這是我有史以來最開心的一次。」

看來贏得1次「應得的報酬」不夠開心，Baker還要放眼自從2000年起就不曾有MLB隊伍達標的連霸偉業。他這趟自我證明的漫長旅程，將會朝第26個年頭大步邁進。（註）

註：最終Baker在2023年球季結束後褪下太空人隊教頭戰袍，2024出旋即重返老東家巨人、擔任棒球事務部特別顧問，並於同年4月獲得第4屆《棒球文摘》終身成就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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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載於2022年11月《Yahoo！奇摩運動》網站，2025年2月22日潤稿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