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辛辛監獄劇團》｜射進我心中的箭矢：《辛辛監獄劇團》一趟求之不得的穿越時空之旅｜院線電影

跟連續兩年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的科爾曼·多明戈（Colman Domingo），其實早在《高校十八禁》影集就帶給我非常難忘的演出，他扮演戒毒互助會中的導師阿里，陪伴小芸渡過難受的戒毒過程，他憑著該角色奪下了艾美獎最佳客串男演員獎。今年的科爾曼則憑著《辛辛監獄劇團》這部作品在獎季獲得多個提名，片中他飾演長期在「藝術助更生」計劃耕耘的創始元老「神老G」，也是整個劇團的核心人物，更是獄友們的人生導師。電影開場他站在舞台中央，鏡頭特寫他朗誦《哈姆雷特》的台詞，在劇團中他是僅次於表演老師的存在，他適時引導學員們在表演課程中找到從未探索到的情緒，也是男性較難表達出來的情感，科爾曼多明戈信手拈來的自信演出，再到痛失摯友後理智斷線，再到冤獄無法被推翻的無力感，他無疑是今年我心目中奧斯卡的最佳男主角，戲外他也是我心中的酷兒偶像，科爾曼不只是時尚界的寵兒，也與丈夫愛情長跑11年，實在令人驚嘆！

從未想過《辛辛監獄劇團》這部電影，竟能夠帶著觀眾一起「穿越時空」，認識這群獄友的過去以及他們對未來的展望、絕望與希望。這趟「時空旅行」成立的關鍵便是「表演」，劇團指導老師提供了好幾次的「觀想練習」，讓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要他們觀想一個完美的時刻，可以是母親站在哈得遜河對岸思念著自己，也可以是重返1977年夏天吃著櫻桃冰沙的童年記憶，也可能想不出任何一個時間地點，只因為意識到自己正被關在監獄當中。無論何者，他們都透過想像讓自己若飛鳥般飛出窗外，如同神老G伸出鐵窗的那隻手，因此他們得以隨著戲劇表演超越時間、空間與歷史，就此完成這趟時空旅行。片中這群獄友投票決定演出一部塞滿各式元素的荒謬喜劇，改編的真實世界裡則是由六名囚犯分別撰寫劇本，拼湊出這部名叫《打破木乃伊密碼》的戲，劇中角色有海盜、角鬥士、牛仔以及丹麥王子哈姆雷特，看著他們投入同等的信念與熱情，把「經典」活靈活現地帶到舞台上，片中並未著重在最終的那場演出，而是強調了排練的過程，呼應了「演出只是個過程」的台詞，「重點是上台前的那一刻」。而片中扮演劇團布蘭特老師的，正是《靜寂的鼓手》的演員保羅拉西，必須大力讚賞他的演出，早已融入這個角色，他的演出再次說服我。

本片發想來自八年前，當時導演格雷格克韋達（Greg Kwedar）與他的聯合編劇克林特本特利（Clint Bentley）在協助拍攝囚犯與救援犬的紀錄片，他在獄中所見顛覆了對囚犯們的想像，也因此認識了藝術助更生這個計畫，兩人更自願加入這個計畫，要給獄友們傳授電影製作的知識，事實上，官方統計過參與過這個RTA計畫的囚犯，出獄後的再犯率只有3%，相形之下美國囚犯釋放後三年內的再犯率卻高達六成，見證了藝術對於罪犯能夠造成多麼深遠的影響，交給這群囚犯新技能之後，他們因此能夠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並透過正常管道「表演」來發洩情緒，而後克服創傷並幫助他人。

「我們出生之時之所以哭泣，因為我們生在了一個愚者的舞台。」這是「神眼」第一次在監獄裡被《李爾王》所撼動的字句，恰巧是他在關禁閉期間所閱讀的書，「愚者的舞台」確實足以形容人生，而飾演神眼的克拉倫斯麥克林（Clarence Maclin），他演出的正是年輕時的自己，你沒聽錯，這部作品的演員除了主角之外，幾乎全都是來自藝術助更生計劃的「前獄友」。當我們被他們如此真實的表演所打動，進而理解這個計畫對更生人的良性助益，一反片中假釋聽證會對神老G提出的質疑，認為他如此「誠懇」的應答都是演出來的，加上承認犯案的真正犯人已死，讓神老G感到失望伴隨著痛苦，沒想到自己熱衷的「表演」反而害到了自己。片中神老G與神眼的關係，起初神眼藉由爭奪他的角色，破壞了神老G在劇團中的管理者角色，而後他們的關係轉向成為師徒，更像是兄弟以及「Blood(親愛的)」。有一場戲徹底改變了他們，神眼主動詢問老G為何要做筆記，他們更談到了自己的兒女，神眼的兒子走上了相同的老路，如今也成了獄中的階下囚，而神老G的兒子則想當演員，現在則在努力嘗試拍YouTube，他們的兒子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申請成功得以提前出獄的神眼，他安慰著神老G使他重拾信心，回到劇團後向大家道歉，因為他們都能理解他的悲傷。

「我們闖出去吧！」《辛辛監獄劇團》並不像《抓狂演訓班》有著「越獄」的情節，而是透過劇團演出讓觀眾體驗這種「想出去」的心情，一如主題曲《自由如飛鳥》（Like A Bird）在片尾想起。導演透過《辛辛監獄劇團》打造一個安全舒適的空間，邀請觀眾走入廢棄監獄拍出新的「辛辛監獄」，他們還聘請了當過志工、熟悉這個計畫的治療師，讓片場的每個人都受到鼓舞。筆者則著迷於本片的超16mm膠片攝影，給人一種「看不出時間」的美感，如同獄友們在漫長的刑期中早已算不清楚過了哪些日子。片中劇團成員在課程休息時，在劇場邊跟老師尬起了舞，我愛極了這場舞蹈戲，他們是如此鮮活歡快又自由，更呼應了神老G兒時的夢想，曾學過現代舞、芭蕾的他，「要是我繼續跳下去呢？」想著當時繼續跳舞的人生會有所不同。觀賞《辛辛監獄劇團》正是你我療癒的開始，這是一趟求之不得的時空旅行，我們「也」準備上路了！

🎶延伸聽歌：#蘇打綠 〈#牆外的風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