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沒用的道歉
秋冽川敷衍完那場教育訓練，隨手在報告裡填了幾句「學員反應良好，整體技術水準有提升空間」這種萬能場面話，接著就去技術部「實地勘察」。
技術主管遠遠看見他，整張臉像是吞了一公斤未解的BUG，神色複雜得像被迫參加前任婚禮，眼底混雜著尷尬、後悔和一絲說不出的苦澀。
秋冽川晃過去，主管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了好幾次，終於憋不住，低聲開口：「冽川啊……之前……我們應該站在你那邊的……」
秋冽川懶洋洋抬眼，眉尾一挑，語氣輕飄飄：「嗯？你說啥？」
技術主管深吸一口氣，把聲音壓到幾乎聽不見：「當初……我們應該守住技術人的骨氣，不該什麼事都推你出頭……」
秋冽川挑眉，笑得雲淡風輕，聲音又懶又欠：「哎呀，沒這回事～秋家三代啊，天生就愛出風頭。」
說完，他像隨意整理衣領那樣，抬手微調名牌角度，刻意讓那三個金光閃閃的頭銜，在燈光下反射進技術主管眼底。
技術主管：「……」
秋冽川不想理會那段過去，笑得無比欠揍，手一攤：「行啦，我就巡巡視、寫寫今日報告，隨便看看，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特別理我。」
嘴上說得輕鬆，手卻順勢摸了摸名牌，像是在確認這塊閃亮的「外部顧問」徽章是否還穩穩掛著，散發著不可一世的氣場。
技術部眾人：「……」
——這哪是巡視，就看你這隻孔雀炫耀尾羽就夠了。
秋冽川轉身晃出技術部，像掛了好幾個「年度最囂張冠軍」，腳步輕快得像走紅毯。走廊裡，他甚至還順手摸了下領口，確認角度完美，光影剛好，隨時可拍形象廣告那種從容。
技術部內一片死寂，沒人敢吭聲，只剩技術主管站在門口，捏著額角，無奈又後悔地嘆了口氣：「……我們真的是……欠他一個道歉。」
但秋冽川懶得聽，更懶得收。這種遲來的懺悔，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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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秋冽川，頂著外部顧問的身份，技術部從上到下——無論資深還是菜鳥，全都成了他觀察報告裡的「樣本」。
而他自己？早就活進了人生舒適圈。
技術部沒給他正式編制，也沒宿舍，他乾脆直接搬回家住。
家裡有林嫂三餐熱氣騰騰端上桌，衣物全自動更新，生活品質從技術部的地獄模式，直接升級成豪華飯店等級。
一天上班六小時打卡制，剩下時間喝咖啡、看看書，順便偷點技術部的內部笑話當消遣。
連 ON CALL 名單都被技術部默默剔除，從資深救火隊光榮退役，終端深夜再也不響。
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體制外的自由空氣」有多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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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冽川斜倚在露台一角的藤椅上。椅腳有些歪，是那晚颱風扯過來、卻始終沒丟的那張。玻璃桌面布滿細紋，陽光落在破損邊緣，閃著一種不完美的光。
這裡原本是他刻意打造的儀式感角落，現在看起來更像一座被風乾的紀念碑。他沒太在意，反倒覺得剛剛好。這個世界從沒允許他完整地擁有什麼。
微風拂過，掀起外套一角。他一邊啜著冰咖啡，一邊盯著終端上的報告，標題還是那種四平八穩的官方語調：
技術部內部運作良好，流程可優化空間有限。
人員專業度維持穩定，整體具備優秀適應能力。
右下角卻有一行小字備註，透著他骨子裡的毒舌：
【整體表現還行，但還是蠢了點。】
他放下終端，懶洋洋地躺回那張搖搖欲墜的椅子，緩緩閉上略帶疲憊的雙眼。整個人彷彿被午後那慵懶又無情的陽光半吞半噬，靜靜沉沒下去。
這世界的道歉太多了，
沒用的、無謂的、不痛不癢的——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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