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容易嗎?
日子像骨牌般,一天天前仆後繼的沉壓,容不得你放鬆,稍作回首,一年如電光石火,便玩完了。也似為爬山,一步步舉步維艱氣喘吁吁,也容不得你退縮,
只能義無反顧的以命交陪。
將近兩萬個日子的顛行,可登頂了嗎?
他的心,懸吊在風雲飄渺處,他的身似過河卒子埋首疾行。
而過去,只是命運的一場荒謬擺弄演出,後遺症就是難以收拾的殘局。
他將新年度的日曆高高掛上,他已不在乎未來的日子裡能揮灑著什麼樣的顏色,
只冀望心靈上的無礙無染。
外在的橫逆,得以內在形而上修為之。
現實中的夢想,可望不可及的殘破不堪,如風雨中零落的蛛網,
而他已如將死春蟬,吐盡一生的潦落殘敗,吐出的是虛無。
而他循著如樣軌跡,就算跪著爬著甘不甘願也要把它走完,
生命不就是在追求一個結束嗎?
等結束後,就無所謂滿不滿意了。
他問過自己,活夠了嗎?夠本了嗎?清風明月遍宇,何有得失盈虧?
他灑然一笑,真夠了!
順便把夢在酒裡發酵再蒸餾,續飲苦中的甘醇。
將盡底的咖啡杯,迎入如霜飄飛絲絲的雨,拍翅驚飛的鳥雀,
圍牆上散佈的青苔,一地的枯葉殘瓣,清寂的何以數落?
鄰舍偶聞的閒語,屋後帝君廟間歇的放送聲,而這2011.12.31,
跟千古風月,沙石土礫,山川林野,七情六慾一般,皆為寰宇面目。
他仍一口口的仰頭直灌,醉,何需繁文縟節那般講究,就如人生,
當下好像什麼事都很重要,當下之後呢?時間過了之後呢?
人,就是如此執著,而執著便是煩惱的淵藪。
新的一年,只是一個輪迴,而輪迴便是生生不息的由苦樂滋生到寂滅,
從緣起到緣滅,從飄泊到歸落。
從中午到黃昏,倚冷瓶,隨落雨而飲,也看島內為總統大位之功名紛爭。
酒無讓他散亂,只讓他點滴於魂於生之寂之潤,亦澆熄狂亂激情,
而歸於較單純的真。
週末的跨年夜,他為女兒買些零食,為的是順便回味青春,
而活在青春中往往不知覺,等過了方知青春稍縱即逝,待追憶時,
已成為煙火燦爛一剎後的碎屑,孤零零的被風掃到牆角溝渠,與萬物同朽,
為時間所埋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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