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 第十八章：端午紛擾
怡紅院的正房熱鬧得像個小集市，門口的珠簾晃得叮叮作響，屋裡的紫檀木桌上堆滿了賞賜，紅的綠的，閃得人眼花。 襲人站在一旁，手裡拿著兩柄上等宮扇，扇面繡著金線牡丹，扇骨是象牙雕的，精緻得叫人捨不得用。 她正展示給寶玉看，說：「二爺，您瞧，桌上還有紅麝香珠二串，鳳尾羅二端，芙蓉簟一領，都是上好的。」 寶玉歪在炕上，穿著件寶藍長衫。
他瞧著這些東西，眼睛微張，說：「好姐姐，別人的也都是這些嗎？」 襲人笑了笑，說：
「老太太多著一個香玉如意，一個瑪瑙枕。老爺、太太、姨太太(趙姨娘)那裏，只多著一個香玉如意。你和寶姑娘的東西是一樣。
至於林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單有一個扇子和香珠串兒，別的都沒有。
大奶奶(李紈，寶玉亡兄之妻)、二奶奶(鳳姐)他兩個是每人兩匹紗、兩匹羅，兩個香袋兒，兩個錠子藥。」 寶玉聽了，臉色一沉，說：「這是怎麼個緣故？怎麼林姑娘的倒不和我的一樣，倒是寶姐姐的和我一樣？別是傳錯了話吧？」 襲人搖搖頭，說：「沒錯，就是這樣分的。」 寶玉哼了一聲，說：「不成，林妹妹沒有鳳尾羅，芙蓉簟，叫紫鵑來拿，我的給她。」 ~~~ 端午時節的熱氣撲進大觀園，稻香村的窗欞半開，糊著淡綠的紗，陽光漏進來，落在梨花木桌上，映出一圈圈光暈。
桌上擺著個青瓷花瓶，插著幾枝新摘的艾草，屋裡飄著淡淡的藥香，混著夏日的悶熱，叫人有些昏昏欲睡。 紫鵑身在黛玉房中，一身水藍衫裙，袖口繡著幾朵淡紫的蘭花，頭上簪了支木簪，簡單卻雅緻。 這前些天，元春(寶玉大姐)派夏太監送來一百二十兩銀子，叫賈府於端午之時，在清虛觀做三天平安醮祈福。 端午的節禮也一併賞下，賈府上下忙著分派，熱鬧不已。 紫鵑陪著黛玉在稻香村的內室歇著，屋裡的梨花木雕床掛著藕荷色紗帳，帳子半掩，露出一角青花瓷枕。
黛玉坐在書桌前，穿著件淺蔥色衫裙，外罩一件淡紫比甲(背心)，手腕上戴著只細細的銀鐲子，正在翻稻香村上個月的賬本。
她低聲說：「明兒是端午，園子裡怕是又要熱鬧了。」 紫鵑笑了笑，說：「姑娘，您歇著吧，外頭的事有我瞧著。」
她心裡暗道：這半年多，我好不容易把她跟寶玉的黏糊勁兒壓住，可不能讓什麼意外壞了事。 正想著，外頭傳來腳步聲，雪雁推門進來，穿著件水紅褙子，手裡拿著本書，說：「紫鵑姐姐，怡紅院來人傳話，說寶二爺叫您過去一趟。」 紫鵑眉頭一皺，問：「什麼事？」 雪雁眨眨眼，說：「好像是賞賜的事，寶二爺說有多的賞賜，要您去拿給姑娘。」 紫鵑心裡一動，暗道：來了，劇情又出現了。 紫鵑走到黛玉她身旁，低聲說：「姑娘，您聽我說。這賞賜的份例多少，是元春娘娘定的，我和妳說道說道其中的深意，您千萬不要生氣。
這賞賜，寶二爺和寶姑娘分例是一樣，旁的姐妹少了些，這元春娘娘的心思妳可知？」
黛玉道：不知？
紫鵑：「這寶二爺雖然寬和，但不知俗務，成天玩樂；寶姑娘是商人之女，會精打細算，兩人若結親，對賈府未來，倒是般配。」
她心裡暗道：這園子瞧著花團錦簇，可底下全是算計，我得讓黛玉看清，別陷進去坑裡。 黛玉聽了，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說：「你是說，元春娘娘想撮合他們？」
紫鵑點點頭，說：
八九不離十。姑娘，您還小，才十三歲，我聽街上賽華陀醫館沈大夫說：
「女子適合生育的年紀是十八到二十八」，
您這會兒想這些婚配之事，太早了。
她頓了頓，又下了猛藥，道：
「再說，婚姻之事，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是疼妳，但二老爺二夫人怎麼想？那可不一定，姑娘，妳要三思啊！」 黛玉被這番話砸得愣住，臉紅了紅，說：「你這丫頭，怎麼什麼都說得出口？誰要嫁人！」 紫鵑瞧她這模樣，心道：
「再說，姑表姨表的表兄妹，血緣也太近，算起來跟堂兄妹一樣近。
古人以為同姓不婚就沒事，其實是掩耳盜鈴，罪過罪過。
寶釵嫁寶玉，其實從血緣上說也不好，但傳說薛姨媽是庶女，這樣寶釵跟二夫人、寶玉的血緣就又遠了一點。」
窗外蟬鳴陣陣，黛玉臉上青紅不定，半晌之後，黛玉眉頭微蹙，下定決心說：「紫鵑你跟寶玉說，我都不要。」
~~~ 紫鵑得了黛玉的答案，才出了稻香村。
走了一刻鐘，才走到怡紅院，雖然走的有點汗，但紫鵑覺得當初勸黛玉改得好，現在距離遠些，寶玉才不會把黛玉的院子當自己的後院一樣，隨便出入。 寶玉他瞧見紫鵑進門，忙說：「紫鵑，你來得正好，把這些拿去給你們姑娘。」 紫鵑站在門邊，眼角掃著這一幕，心裡冷笑：這小屁孩，還真會做人情，可這賞賜背後的門道，他哪懂？
她躬身一禮，道：「我們姑娘說，元春娘娘如此賞賜，必有深意，不敢拂了娘娘的面子。」
紫鵑咬定黛玉不要，寶玉只好擺擺手，放紫鵑回去。
------ 隔天，賈母的院子眾人都來請安。
正房門口的珠簾晃得叮叮響，屋裡的紫檀木雕屏風後擺著張大炕，炕上鋪著大紅氈毯，賈母坐在上頭，穿著件棗紅團花褙子，頭上戴著嵌寶抹額，手裡拄著龍頭拐杖，笑得滿臉褶子。
王夫人坐在一旁，一身靛藍緞衫，外罩銀灰比甲，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映著光，溫和卻帶著點威嚴。 寶玉晃著扇子進來跟賈母請安完，瞧見黛玉坐在角落，穿著月白綾衫，淡紫比甲，端坐低頭。他走過去，說：「林妹妹，我的東西要給你，你怎麼不要？」 黛玉抬眼看他，直白說：「寶玉，寶姐姐精明能幹，會打算，跟鳳姐兒都是持家的能手。你們倆若結親，必是良緣，元春娘娘怕是有這心思，你該知曉。」 寶玉聽了，臉色一變，說：「你別多想？大姐只因來者是客，所以多給了寶姐姐賞賜！」連忙低聲下氣的解釋道。
黛玉微微一笑，道：「元娘娘的心思如何，我也是猜的。反正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你的親事還是要看外祖母和舅舅舅媽的主意，再說，我還小，你也別跟我解釋。」 屋裡突然靜了一瞬，賈母瞧著這場面，心道：「林丫頭，這話也太直了，這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 寶釵原本坐在一旁，臉色漲紅，忙站起道：「林妹妹天氣熱在說胡話。」
賈母看氣氛尷尬，說聲累了，大家各自散去吧。 王夫人和薛姨媽對視一眼，王夫人手裡的茶盞微微一晃，嘴角彎了彎，道：「襲人，請安完了，快你主子帶回去。」
心中暗喜，林丫頭，這回還說的還不錯。
薛姨媽低頭喝茶，嘴角微微勾起。 鳳姐坐在靠門邊，穿著件大紅撒花裙，外罩金線比甲，瞧著這一幕，不知該說什麼。
她心裡嘀咕：這倆孩子鬧起來，我插什麼嘴？還是看熱鬧吧。 寶玉還在嚷著林妹妹別亂想，襲人忙跑過來，拉住他說：「二爺，回院子再說。」口氣帶著點急。把寶玉半拉半拽回去。 紫鵑站在黛玉身後，眼角掃著這一幕，心裡冷笑：這眾生相真是各個不同。我這一招，總算把黛玉的心拽出來了。
元春這賞賜，分明是拉攏寶玉和寶釵的明謀，我得讓黛玉遠離這團亂麻。 ------
寶玉被襲人拉回怡紅院，屋裡的紫檀木桌上還擺著那堆賞賜，宮扇的象牙骨在燈下泛著光，芙蓉簟疊得整整齊齊，像在嘲笑他脫離不了家族的掌控，寶玉抬起手就想砸，被襲人死死拉住。
---- 黛玉回了稻香村，窗外樹影映在窗戶上，顯出幾分夏意。她坐在榻上，手裡拿著帕子，低聲說：「紫鵑，我今兒做得對嗎？」 紫鵑坐到她身旁，笑了笑，說：「姑娘，您說得再對不過。寶二爺那性子，靠不住，您得為自己打算。」
她心裡暗道：這小姑娘，總算硬氣了一回，破釜沉舟，放下對寶玉的曖昧，才能有機會看見別的好男子啊！ 夜深了，稻香村的燈暗了下來，窗外的蟲鳴輕響著，紫鵑躺在小榻上，聽著黛玉細細的呼吸聲，心裡暗暗盤算這端午的紛爭，總算沒讓黛玉陷進去。
她掐指一算，後頭的木石奇緣的黏糊戲，怕是鬧不下了。她嘴角微微一彎：這紅樓一夢，我已玩出新花樣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