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同源》第十二章｜愛要及時
——愛，不是藏著不說，而是來得及的時候，說出來。
那天清晨，他不在。
她照常在帳內整理藥材，低頭分類著昨日曬好的根莖，
一手拿著細筆標註，一手理著小籃。
帳內靜靜的，只聽得見風翻過帷幕的聲音與筆尖細細劃過紙面的摩擦。
突然，一道風影掠進帳中，還帶著幾分沙塵與勁氣。
「妳就是——那個陸冰塊的夫人？」
她手一抖，筆尖劃過紙面，留下一道彎曲的墨痕。
眼前的女子穿著軍裝，綁著高馬尾，眼神銳利又帶點淘氣，像是剛從哪個戰場上殺出來的。
她還沒回神，就聽見一聲略帶尷尬的輕咳。
將軍站在帳門口，一手扶額，一手做勢拉那女子的手臂，語氣無奈：
「對不起對不起，嚇到妳了吧！」
女子笑得毫無歉意：「這就是那個陸冰塊會主動救的人啊？果真是個美人！」
將軍低聲道：「妳別亂說話。」
原來，這女子名叫蘇翎，是將軍府早年的義女，
也是軍中少有能獨當一面的女將。
此番她潛伏邊境，執行長達月餘的突襲任務，昨夜終於成功收隊，回營報捷。
予恩還未完全回神，只抬眼問：「你們……怎麼會來軍醫帳？」
將軍本是滿臉從容，一聽這句話，臉竟忽然紅了，咳了一聲，小聲說：
「呃……她說她有點不舒服，想讓妳……幫忙診個脈。」
蘇翎倒是大大方方把手伸了過來：「是啊，我也想知道，是不是身體真的不對勁。」
予恩取出脈枕，輕輕搭上她的手腕。
脈象溫潤沉穩，不是病……是孕。
她輕聲道：「……已有孕三旬。」
蘇翎一愣，轉頭看向將軍，然後笑了，眸中竟有點泛紅。
將軍一臉震驚，半晌才憋出一句：「那天……妳不是說不會……」
蘇翎白了他一眼：「那天誰知道我會活著回來？」
原來，那日將軍得知軍醫衝入敵營救人，自己也剛好將蘇翎派去邊境，
兩人一別可能生死未卜——於是那夜，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攔。
如今回來，竟是雙喜臨門。
他們決定補辦婚禮，將軍帳外已在準備事宜，
而蘇翎則像一陣風住了進來，活潑得讓整個軍營氣氛都不一樣了。
蘇翎與予恩相處得極好，時常往醫帳跑，幫不上什麼忙，卻總帶著笑與故事。
某個夜裡，帳內燈火搖晃，兩人坐在藥籃邊，一人剝著蓮子，一人挑著藥枝。
蘇翎忽然開口，語氣輕得像問天氣般自然：
「你們成親了沒？」
她一愣，輕輕搖了搖頭。
蘇翎沒再追問，只是頓了片刻，指尖慢慢剝著蓮心，低聲說：
「我以前以為，我和阿正能並肩作戰就是夠了。但後來發現，能說出口，才是真的在一起。」
予恩轉過頭，看著她。
蘇翎將手輕輕覆上自己的小腹，聲音低柔卻篤定：
「這世上沒有誰會永遠等誰。妳啊，有話，就趁還能見面的時候說出口。」
燈火晃了晃，照得她眼底一片熾亮。
那晚，予恩久久未語。
只是看著帳外一盞燈火閃了又亮，像是誰在遠方醒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