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好奇怪,之前我是這麼說的:感覺遠方有個星球爆炸了,但我們從地球看它還是亮的。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感覺又很像越戰期間不小心掉到柬埔寨的炸彈,落地了但沒爆,幾年後有人踩了上去,生命瞬間終結,而整個世界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往前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這幾天剛好是兩德統一紀念日,下個月則是柏林圍牆倒塌的,柏林圍牆倒塌同一年發生了天安門事件,接著兩年後蘇聯解體——哇,這還真是,時代真的走得很快吧?史達林曾說:歷史車輪在轉彎的時候,總有人要從車上被甩出去的。是首都的關係嗎?在台北,我切身體會到了時代的步伐之快,似乎那些被我在心底臭罵、走得特別慢的人們,反而在車上坐得穩穩的,我卻重心不穩,腦子裡還總是想著那些星球爆炸越戰共產黨之類的事。
台北是一場盛大的silent disco,而我沒有分配到耳機,只好彆扭的原地擺動四肢,模仿那些沉醉在音樂中的人們。我邊跳邊想,我真的有拿過入場卷嗎?我是怎麼進來的?該不會其實我一開始就不是要來這裡吧?
太陽,然後是太陽,接著畫面切掉,瞬間變成陰天,然後下雨,風打在我臉上,混著雨水一起。太狼狽了,我匆匆趕回住處,換了一身衣服,乾爽許多,出去後好像一切都輕飄飄的,但很快我又渾身濕透,每一步都踩得很沉重,即使我根本沒淋到雨。回去後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感覺雨還打在我臉上,打得特別大力,好像要把我打碎,而我無能為力。
其實這一切都沒什麼,至少我是可控的,我還能控制自己要做什麼呀,可為什麼感覺拖著車的馬兒已經失控了,而我還不會馴馬。我不想質疑我做的任何決定,也沒有覺得自己沒資格配不上,但就是偶爾會很累,聽著捷運那些刷卡、閘門打開、進站的聲音,都感覺像PTSD(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看到路邊坐在長椅上的老人,我都好想過去跟他坐在一起,就算我已經上車了也好想趕快停下來,好像被甩出去也沒關係。很想哪天就這樣坐在隨便哪個地方,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想,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可能我會打盹,點頭點到一半被鳥兒的叫聲喚醒,然後我就會發現剛剛都是一場夢,沒有什麼即將抵達○○站,沒有把我晃暈了的公車,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刺眼的陽光或煩人的雨水。
或許這一切都可以是一場夢吧。不過如果台北真的是一場夢,那好像不管怎麼樣都會是個好夢,只是在夢裡的時候,我會看著一切想著:怎麼辦,我明明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可怎麼還是這樣了,發生什麼了,這個軀殼真的歸我管嗎。
台北是一場美夢,我不想醒來,也不想徹底入睡,於是我在兩者之間撕開一道巨大的裂縫,等著光從裡頭探出,然而我只看見一條無盡的隧道。
而我說這些,無非就是這條路太長,我想要歇一會罷了。
幾年前寫的,回顧之後感覺挺有意思,就也放出來。是還沒適應台北步伐時的隨筆。
兩德統一(1991.03.15)、柏林圍牆倒塌(1989.11.09)、蘇聯解體(1991.12.25,也可以是26)、天安門事件(1989.06.04)開頭時間順序表達不夠明確,因紀念日可以只看月份日期,歷史順序一定要看年份,然後當時寫文章的我把兩者全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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