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日和父母出外,平常是母親幫我推輪椅為多,但如果我和父母一起出外,推輪椅的責任就會交給父親。但是兩個人對於推輪椅的節奏也有所不同,令我有感而發要寫一寫。
自從我有腦幹腫瘤以後,手部的精細動作變得不再可以控制。例如由幼稚園到中學十多年不斷學習,習以為常的寫字能力,已經因為不能細微地控制手部動作而失去。(話說我在幼稚園到小學時,都喜歡畫畫,會參加要付費的繪畫班。但到中學選科時,班主任說讀VA是搵不到食的,將來搵到錢的時候再另外學吧。當時的我沒有別的途徑去接收不同資訊,只好跟隨班主任的「指導」,選擇了BAFS。但其實我並沒有興趣讀,學也學得不好。有好幾年我心裏也怪責當年的班主任阻止我讀心愛的視藝科,但如今我已經失去繪畫能力,反而慶幸當時沒有選擇視藝科。)
本來我是一個性急的人,對於所有事我都希望可以盡快完成。很多時,我看來都是手板眼見功夫的事,看到其他人用迂迴的方法做事,就會覺得煩躁,為什麼就那麼難做到?就不能直接做嗎?如果時機適合的話(就是說對方和我是親近到,我可以加以給建議的關係)我會特別去講解,但如果經過說明還不明白的人,我會覺得無奈和感到煩厭。早幾天我和父母出去外面,到已訂坐的餐廳吃飯,要乘搭交通工具。母親在放假時多數都會幫我推輪椅,帶我出外;而父親就是每個月一次帶我到醫院抽血。只有很少時間會和父母兩個人一起出外。如果一起出外的話都會由父親幫我推輪椅。但是父親推輪椅的速度非常慢,這樣由家出發到達巴士站的時間就較長,有機會錯過巴士班次(由於要使用升降機和找到適合輪椅的斜台,即使輪椅駕駛者和一般人步速一樣,使用輪椅的人可以行駛的路線,都比起一般用雙腳行路的人更加迂迴曲折),母親和我出外的次數較多,就比較熟知哪裏有適合輪椅行駛的路線。
身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我的前進的速度只能被動地接受,如果走在多人的行人路上我會比較喜歡父親的速度,因為他駕駛的速度慢得一定不會撞到其他人;但如果是去有訂位的餐廳,那麼母親的駕駛方法就更加合我的節奏。母親的速度是合理的步行速率,但有時香港地方人多路窄,如果看到有人低下頭看手機而看不到路的話,好像快要向我撞到一起時,我會跟他說:「唔該,小心。」我是一個絕對的I人,但避免發生任何路面意外,所以我和母親出外時,前邊有人迎面而來,又看着手機的話,我都會大叫:「唔該小心。」久而久之,就算母親放假時,我也想到在家中看未讀的Newsletter。因為這樣可以直接避免和其他人相撞又不用大叫,而且也沒有什麼必要一定要出外才能完成的事。
在旁觀者的眼中,應該會覺得明明步行這樣的如此小事,竟然也要大費編幅來描寫。但就是如此小事也如此矛盾。因為身體的限制,即使心裏很着急,想要安全不撞到任何人也快速地到達目的地,我都只能坐在輪椅,任由推輪椅的人控制我的速度。對於前進的速度,我只能和幫我推輪椅的人互相磨合,去尋找一個最適合的行駛速度。從來我性急的心態都沒有改變。只有慢慢地和外在環境遇到的限制而作出磨合。
⋯⋯
這只是一個具體的例子,實際還有很多事,是我沒有方法自己來完成。事實上,即使並非行動不便,要使用輪椅這樣具體的障礙,也有很多事都有限制而不能完成。例如有些人對於離心力敏感,不能接受過山車的快速行駛,高處墮下的離心力,而有些人對此則沒有感覺。有些人看見匯控股價回落15%,是適合入手的好時機,但沒有充裕的資金購買。有沒有身障,也有很多限制是我們不能如願完成。
我沒有轉變想要迅速完成事情的心態。而行動不便要使用輪椅這件事,也教會了我接受自己的限制。但和上述不能接受離心力和無錢例子不同,我是可以完成的,只要使用更多的耐性做事,和自己的限制共存、磨合。即是我要採用一條迂迴的路,但能夠順利完成到就已經很好。
慢,但已經足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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