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醒來的時候,有點懶。
不是病,不是累,就是單純想撒嬌。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她,語氣懶得像剛睡醒,還帶點委屈似的:
「我今天也想像你之前那樣耍廢一天。」
她正準備去洗水果,腳步一頓,轉過身看他,表情像聽到笑話:
「你演不來我那種高級廢法。」
—
第一輪開始於早餐。
他原本打算賴著不動,她走過來,手一伸:「把你要吃的早餐說出來,限時三十秒。」
他眨了眨眼,「不是妳要照顧我嗎?」
「我是照顧,不是猜心。你要內建語音助理功能,我才負責執行。」
他被她罵了一頓,但最後還是吃到了他愛吃的花生厚片和鮮奶茶,茶裡甚至沒加他不愛的碎冰。
「妳是不是偷偷記得?」
「沒有,我只是不想讓你邊喝邊念,太吵。」
—
中午他開始耍廢地滑手機,她走過去一眼掃到:
「你現在是在癱瘓階段?」
「體驗中。」
「那你手機給我,癱就癱完整。」
他嘴巴張開想抗議,她已經伸手把他手機抽走,順手遞給他一條毯子。
「想當廢物的時候,至少看起來要像樣一點。」
他嘴角動了動,躺得更深,聲音悶悶的:
「我是不是快被你養廢了。」
她頭也不抬地回:
「不會,廢得再久,我也不會不理你。」
—
傍晚她去廚房,他原本以為她會叫他起來幫忙。結果她連續出來三趟:
第一次拿筷子,第二次補醬油,第三次乾脆問:「你豆腐要煎還要滷?」
他撐著下巴,「我要你餵。」
她瞇眼看他,語氣超平淡:
「我可以餵,但嘴張太慢我會拿湯匙敲你。」
他笑了:「好有壓力的照顧方式。」
「讓你舒服,又不是要你成佛。」
—
晚上他窩在她腿邊,一邊假裝虛弱地靠著。
她明明在看電視,卻手指停在他頭髮上,慢慢撫過。
「你這樣真的會寵壞我。」
「你壞成這樣也沒多大差別了。」
他抬頭看她,語氣忽然低下來一點:
「那如果我以後想要多一點呢?」
她愣了一下,語氣慢了半拍:
「多到什麼程度?」
「就像今天這樣,不是你被我黏,是我想一直黏著你。」
她沒講話,只低頭親了他一下額頭。
「那你要保證一件事。」
「什麼?」
「你只在我這裡耍廢。」
他眨了眨眼,笑得特別慢。
「我只能在你這裡演這齣劇。」
「你演再爛,我也接。」
—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想被照顧」,她照顧得嘴巴全是刀,手卻穩到像習慣在做的事。
他沒問她有沒有不習慣,也沒問她累不累。
因為從她一整天嘴他的內容就知道,她早就默認了:這人今天給我廢掉沒關係,反正收尾,我處理。
—
番外|謙宇視角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其實沒什麼特別不舒服。
只是那天醒來的瞬間,他突然有點好奇。
她會不會在什麼都沒被提醒的狀態下,也想過要主動對他好一點。
不是請求,也不是測試。
只是他想知道,在她以為他「不需要」的時候,會不會還是給他一些什麼。
所以他說出口:「我今天也想像你之前那樣耍廢一天。」
她的反應完全在他預期之內——皺眉、嘴硬、冷回應,甚至還帶點懷疑。
他笑了一下。
他不是想讓她愧疚,也不是要討什麼情緒紅利。
他只是——偶爾也想當一下弱勢那方。
不是因為他真的需要幫忙,而是因為他想知道,在他什麼都不做的時候,她會不會願意主動把日常交還給他。
她做了很多事,嘴卻一點沒停過。
從早上說他像廢物,到中午收他手機再丟他一條毯子。
她罵得像要把他趕出去,但一整天沒讓他起身超過五分鐘。
他明白她的邏輯——她越嘴,越在做事。
她越兇,代表她越知道他想要什麼。
—
到了晚上,他真的有點動不了。
不是累,是被她這種「嘴上拒絕、行動照做」的方式餵到有點鬆。
她一邊吹他頭髮一邊嫌他誇張,他靠在她腿上聽著,心裡只覺得穩。
他其實也不是完全耍廢。
整天都在觀察她會怎麼應對、她會不會不耐煩、會不會哪個環節忘了。
結果她沒有。
他那句「如果我想多一點呢?」不是感性,是確認。
確認她有沒有真的收下今天這個樣子的他。
她沒有回愛你,也沒有說習慣了。
她只說:「你只能在我這裡耍廢。」
他笑了。那就夠了。
—
這不是他想裝可憐。
是他在試探她有沒有把他當成那個——即使跌下來也會被接住的人。
今天她照顧他的方式很她。
不是溫柔,也不是周到。
是直接、不拐彎、嘴巴嫌棄、動作卻沒有一秒遲疑。
他知道自己要的不是服務,是感覺。
而她給的,就是他要的那種——不完美、不溫柔、但很實在的照顧。
—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能動,她應該還是會用這種嘴死他、手沒停的方式,讓他活得像沒少過什麼。
他想——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