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靈川啟示
從靈泉空間歸返現實後，一行人花了半天的工夫穿越廢墟與瓦礫，翻越幾處塌陷地形，終於在午後抵達靈川市邊界。
靈川市的外牆高聳，猶如一座沉默的堡壘。牆體由深灰色合金與纖維強化結構打造而成，表面佈滿能量導流脈絡，在夕陽照射下微微泛著藍光。
牆外設有數個防禦工事與砲台座，一列列自動機槍與巡邏無人機沿牆巡弋，雷達塔高聳，與天空中盤旋的監測氣球連成一線，形成嚴密監控網。
主入口處設有三重安檢閘門與生物識別系統，一旁還停著幾輛改裝裝甲運輸車，隱隱傳出能源引擎的低鳴聲。
即使經歷災變，這座城市的防線依然堅不可摧，宛如孤島中最後的火種。
當顧青瑤與同伴踏上那塊真正安全的土地時，陽光正從雲縫灑下，映出整座城市重建的輪廓。防線檢查點前，顧永靖率領部隊列隊迎接，身著高階指揮制服，眼神銳利如刀。
他只對青瑤點了點頭，但身後的士兵卻齊聲敬禮，氣場震撼所有人。
靈川市內部分為五大區域：
中央為戰略指揮區與靈泉觀測站，是最高機密與調度核心所在，由顧永靖親自監督；
東側是物資交易與工業維生區，設有自動生產帶與能量轉換站，是物資的來源與資源管理中心；
南方為居民臨時安置區，設有帳篷與簡易組裝屋，負責收容一般倖存者，並提供基礎醫療與熱食；
北方為防禦兵團訓練場，訓練志願兵與作戰小隊，包含實彈演練與靈能配合模擬；
西側為醫療與科研部門，專研基因變異與靈泉反應，並由少數留存下來的專家與科學家主導。
他們安置在中央北側一棟二級安全樓層，樓層雖不新穎，卻整潔乾淨，配備獨立衛浴與簡單廚房，可供短期戰術調整與休整。五位同伴輪流洗澡、處理裝備，孩童們則在臨時寢室中安穩入睡，久違地進入真正的夢鄉。
顧永靖向眾人簡報完防線部署後，將青瑤單獨叫到辦公室。
那是一間陳設簡單卻窗明几淨的房間，牆上掛著簡報地圖與一幅舊照片。
顧永靖並未寒暄，只是望著她，開口道：「我已經看過你對抗追兵的影像紀錄。」
青瑤頷首。
「你做得很好，遠超我所期待。」他語氣平穩，「比起我們那一代人，妳們活得更像戰士。」
沉默一瞬後，他走向辦公桌，從抽屜中取出一疊資料與一枚數據晶片，輕放在桌上。
「我們曾與他們合作。」
青瑤皺眉。
「那個組織，名為『重序』。當年你媽參與的基因改造計畫，就是受他們資助。你媽原以為是在進行基因修復與適應研究……直到她發現，他們真正目的是為了『人類重構』。」
他抬頭看她，眼神銳利：「他們想創造不受地球規律束縛的新人類。黑雨，是這條路的代價之一。」
他啟動晶片中的錄音，一段模糊卻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顧母的聲音。
「瑤瑤，當你聽到這段錄音時，我可能已經沒機會再擁抱你。『重序』正在推進計畫最極端的一步，他們想利用靈植與基因合成製造『可控災變者』……妳必須阻止他們。如果有一天妳發現自己擁有不屬於這世界的力量，那是因為靈泉選擇了你。」
青瑤屏住呼吸，聽著那段幾乎沙啞的遺言，眼中閃過淚光。
「你離開那計畫，是因為知道得太多？」她問。
「我選擇離開，是因為你媽給了我錄音與資料。那天，她把妳交給我時，也將她最後的信念托付給妳。」
她望著父親，那熟悉又疏遠的眼神，如今多了一層理解。
「我們沒有時間重建過去。」顧永靖低聲說，「但我們可以阻止他們繼續錯下去。」
數日內，青瑤與同伴們積極參與訓練、補給與戰略會議。
靈泉空間現在可以短暫開啟並支援戰鬥，他們開始研究如何以靈泉治療傷兵、儲存能量結晶。
劉野與方澐時常並肩訓練，他教她如何架設陷阱，她則回報以熬製能迅速止血的草藥茶與簡易推拿技法，兩人配合得越來越默契。
有次夜巡後，方澐忍不住在牆邊踢了一腳：「你不覺得，我們每次都差點回不來嗎？」
「可我們還是回來了。」劉野笑著，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兩人望著燈火通明的基地，一時沉默。
「等這一切結束，你想做什麼？」方澐忽然問。
「我想開一間自己的小診所，就在鄉下，有植物、有泉水，還有……你。」劉野側頭望向她，語氣平靜卻堅定。
她輕笑：「你要是敢反悔，我可會在你藥裡加麻黃。」
他低聲笑起來，回應道：「那我甘願中招。」
備戰令下，各小隊開始集結。
在靈川基地的日子穩定而緊湊。整整一個月，顧青瑤與同伴們每日訓練、巡邏與分配物資，武器彈藥補給充足，戰技與靈能使用也越發純熟。孩童們在南區安置所恢復笑容，甚至有人學會了簡單急救與警戒技巧。
那是一段珍貴的安寧，像暴風雨前的平靜海面。
直到那天，一道陌生的身影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北側訓練場外。
異化戰士——紀荒。
他穿著帶有改造符印的黑色作戰服，半邊臉龐被靈植化鱗片覆蓋，雙眼閃著不屬於常人的赤紅光。沒有任何通報，也未觸發預警系統，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靈川防線前。
警報響起的那刻，青瑤與承曜幾乎同時拔槍，奔向警戒塔。
「怎麼可能……」承曜望著監視螢幕低語，「他的氣息根本沒有波動。」
「是靈植遮斷了感測，他是故意讓我們看到他。」青瑤冷聲說。
紀荒沒有動，只是看向鏡頭，勾起一抹幾近譏諷的微笑。
靜止數秒後，他伸出手，豎起一指——指向靈川市。
然後，他轉身離去，像是一場警告，也像是宣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