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發現我聽不見。
我不太說話,對別人的叫喚也沒什麼反應。
我父母原以為我只是慢熟、膽小,或是反應比較慢的孩子,並沒有特別多想。
直到有一天,有朋友提醒他們:「要不要帶孩子去醫院檢查一下聽力呢?」
這句話像一記驚雷,讓他們開始正視這件事。
經過檢查,才終於確定——那場高燒留下了後遺症,我的聽覺神經受損。
那一年,我想我的父母一定既自責又無助。
自責,是因為他們一直以為我只是個比較沉默又安靜的小孩。
無助,是因為即使發現得再早,當年的醫學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去逆轉傷害。
我知道,他們一定也問過醫生,也問過許多專家,努力想為我找出一條未來的路。
盡力地讓我能像其他孩子一樣順利成長,努力不讓任何人因為我的聽力而輕視我。
但我自己,也曾經常常陷入一種混亂與困惑。
為什麼別人都聽得懂、聽得見,我卻像是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
我看得見聲音在人群中流動的樣子,卻無法辨識它的形狀與方向。
那種模糊的孤單感,有時候大得讓我連自己都聽不見。
直到第一次戴上助聽器,我才真正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一直都那麼熱鬧。
我沒能選擇我的起點,但我可以選擇,如何走接下來的每一步。
既然聽不見,那我就用寫的,把這些聲音,一一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