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寫一些跟歌有關的故事。
偶然聽喬媽聊起家中的孩子,說從抖音上學了奇怪的歌的駭事。
「你們還記得成長過程中,都是聽什麼歌長大的嗎?」喬媽這麼問,問起一班出生在90年代的我們。
90年代初期,從伍佰到徐懷鈺;從陳淑華的夢醒時分到任賢齊的傷心太平洋,那是個臺灣音樂百花齊發的年代。
當時通勤的生活常常是早晨上學坐著母親開的吉普車,聽著星船合唱團的 Nothing's Gonna Stop Us Now,下午放學聽著南方二重唱的守著陽光守著你。
睡前則隨隔壁鄰居練彈的蕭邦的即興幻想曲入眠。
於我,雖然會彈奏的樂器是一個都沒有,連吉他都學得零零落落,但生命受音樂的灌溉卻仍是如此豐盛。
而聽著喬媽問,我也細細回想起自身與音樂有關的生命經歷,腦海浮現第一首歌的竟是高勝美的馬蘭山歌。
『遼遠的青山無際,一重又一重;健美的馬蘭姑娘,蓮步輕如風,蓮步輕如風;
這一高崗唱到那方的一個山峰;採得那花兒綠葉襯嫩紅,綠葉襯嫩紅;
清澈的溪流不停,日日又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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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88年9月21日清晨一點,一場地震影響了我們這一代人,也徹底改變了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型態。
在921之前,每到週末父親便會開著吉普車帶著一家人上山下海。石門水庫、清境農場、中興新村,都有過鮮明足跡。彰化萬興也是記憶中一部分。姨一家務農,住在二林萬興,傳統的三合院。自我開始能跑能跳以來,只要週末能到萬興,就是極樂行程。
萬興有甫升上國中的哥哥姐姐,房間有電腦能玩超級瑪莉,離開了電腦,還有三合院能跑跑跳跳,有時能下田幫忙挖花生,晚上躺在三合院中間,更有大片都會區見不到的銀河系。

正是如此美好的記憶。
回程路上爸媽習慣買個幾袋胡椒餅回臺中,車裡總會刻意播起高勝美的杵歌,我也總是習慣在後座睡著。而每次車開抵家門口,也總是正好播到馬蘭山歌,成為旅程的完美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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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1之後,許多人的生命踏上意料之外的路,爺爺奶奶不久也因著大病倒下了。越來越少出遊的我們,家裡的吉普車成了通勤與載貨的工具,馬蘭山歌從此成為童年最後一個快樂的記號。
遼遠的青山無際,一重又一重;就像吉普車飛馳,作為背景的遠山。
健美的馬蘭姑娘,蓮步輕如風,蓮步輕如風;是記憶中,無憂無慮敲著鍵盤玩著超級瑪莉,或在三合院,在田裡跑跑跳跳的靈魂。
而這快樂的歌聲,從這一高崗唱到那方的一個山峰;採得那花兒綠葉襯嫩紅,綠葉襯嫩紅,如清澈的溪流不停,日日又夜夜。
大學畢業後,我到中坑當兵,去到澳洲,回來臺灣,穿梭在貴重的畫作中,又北漂到臺北工作。馬蘭山歌始終都是心中一個鄉愁的代名詞,每每聽見都會喚醒那個想家的念頭。
我想,這或許是會是對這首歌記憶如此深刻的原因之一吧。
啊,也發現在這些記憶的縫隙裡,都有老媽的身影穿梭。雖然慢了一些,不過還是希望妳們都是快樂的,不管是在香港玩樂,還是繼續在努力工作,或是見到上帝和爺爺團聚的。
母親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