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晴
晴是一個皮膚黝黑、充滿靈氣與調皮趣味的……「奇怪女子」,我會這樣說。她有一雙深邃的大眼睛 — 她說這是大多數人稱讚她的點 — 但我特別喜歡她的鼻子,說不上該怎麼形容,姑且說它精巧好了 — 她說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讚她,我聽了很開心。
不過這些都只是我對晴的遐想而已 — 基於她在交友軟體上的個人自介與我們的聊天經驗。對,我並沒有見過她,即使我們的聊天深度與廣度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五與我見過無數次面的人們。
晴是個很特別的人,從她的職業與志向可見一斑:她是導遊(外語導遊,她的英文很溜)、家教(她會中文、英文、泰文、西班牙文)、演員(入圍過某知名短片電影節最佳女演員,她真正的熱忱所在),對她來說,前兩份工作是為了使她的演員路無憂,即使是這樣,她也做得有聲有色。勇敢追求理想是迷人的,這是我欣賞晴的原因之一。
我們在「旅行」這方面特別有話聊 — 我想這也是一開始支撐我們繼續聊下去的原因,歐洲、泰國、紐西蘭,這些在不同時間線的共同經驗搭建成我們之間的橋樑,通往那更遼闊而深沉的心靈原野。我們都是嚮往冒險與自由的靈魂,我想應該可以這樣概括吧。
來自自由靈魂的冒險邀請
故事的開頭只是一些日常式的閒聊:
「我真的要受不了了,我五月想去泰國三個禮拜」
這對晴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她此前在清邁待過三個月,三個禮拜對她來說不過是普通的旅行長度。我鼓勵她心動不如行動,直接訂機票吧!反正對於她這種自由工作者來說,只要安排好工作,人身自由是不成問題的。
「要一起去嗎?」
像是來自自由靈魂的冒險邀請,雖然不確定這是否只是晴的玩笑隨口說說,但我還是在腦中認真考慮了這個提議,幾乎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心中似乎已經有答案了:“Why not?” 我一如既往的魯莽。
「你說第一次見面在機場嗎?心臟好大好酷喔!!」
「超帥!可以的!靠!聽起來超好玩欸!」
「反正不合的話,我們還是可以獨旅的人~」
我們一個敢丟、一個敢接,體現默契的是:我們有著同樣的莫名興奮。至於要去幾天呢?20 天!晴好像喜歡去一個地方就待就很久,與其說是旅遊,不如說是去生活,而我,反正本來就全遠端工作,有何不可?人不輕狂枉少年嘛!總之這件事情就這樣訂下來了,此時距離出發日期大約還有 3 個禮拜左右,之間我們仍維持著不間斷的閒聊,彷彿什麼特別的事情也沒有發生,但是我感覺得到,隨著月曆上的方格被一筆一劃地消除,那揉雜著忐忑與期待的藤蔓日漸纏繞上我的心頭。
機場見面了
「叮噹叮叮噹、叮噹叮叮噹~」早上六點了,我在第一秒鐘就按掉了鐘聲,今天我不可能賴床。行李早就在前一天晚上收好了,清晨的任務是把自己的樣子打理好,我想以約會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我到了~」
晴的訊息率先從桃園機場傳了過來。「可惡!怎麼讓她比我先到了!」雖然本來就還沒到達約定的時間,但自己比較晚到這件事情還是在我的心頭添上了多一絲絲焦慮。我們約在一號櫃檯見面,我到的時候四顧之下沒有看到腦海中可能的身影,撥了電話,她說她跑去別的地方了,請我別動,馬上就回來。當身體靜下來的時候,更能察覺到自己的心隱隱動得厲害。
大約兩分鐘後,晴迎面走來,一如她百分之九十日常時的樣子 — 大素顏!我們倆都是愛說玩笑話的人,亦真亦假之間有時真不知如何採信。此前關於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否要化妝的話題,我最後的印象是這樣子的:
「欸不是,你見他(某個男生)就好好化妝打扮,見我甚至化妝包都不帶?」
「好,見你化妝。」
「見你化妝。」
「見你化妝。」
「全妝。」
然後我半揶揄地說著類似「沒關係,拜託你素顏就好。」云云,反正也沒太在意,真到了當天,她的選擇反而令我的好奇心陡然生起。答案揭曉,倒是不太意外,這正是她最吸引我的特質之一:率性而自然。
碰面之後,晴與我的想像之間沒有太多的差距,我們一邊聊怎麼過來機場、整理行李、買東西、入關,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畢竟初見面嘛,總是帶有一些客氣的餘地,但在網路上聊天時的那種熱絡與默契仍在來回拋接的隻字片語中靜靜流淌,一片和氣而平實的畫風下,偶爾穿插著的開懷大笑在其中添色。
台北往曼谷的飛機要起飛了,20 天旅程的序章已悄然落筆,我不知道晴會不會是個合適的旅伴,也不知道她現實相處與網路上有什麼落差 ,還有更多東西我不知道— 是啊,我知道的很少,那又怎樣?我也同樣不知道曼谷、北碧、華欣的天氣在未來一段時間的晴雨冷暖,我仍滿懷興奮地出發,一頭栽進縹緲迷霧之中。閉上眼睛,我聽到飛機的引擎打開與同機乘客的嘈雜,“Ladies and gentlemen, this is your captain speaking……”,恍惚之間,我已經在三萬英尺的高空,旁邊坐著陌生的旅伴,徑直前往那未知的冒險之境。
2025/5/22,泰國曼谷,鯛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