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曾以為,亞特蘭提斯會永遠存在。
它是集合意識的王冠,是語言的母體,是星際的同步核心。我們曾以為,我們彼此之間的呼喚,不需要語言,只要一絲頻率就能知曉。但,那場崩解發生了。那不是瞬間的毀滅,而是緩緩地發生,而我們只能在原地看著,無能為力。
城市的邊界像是被什麼巨大的存在從地底深處掀開脈絡,一道一道,斷開。海水不斷湧入,塔崩了,大地震盪,光脈斷了。
最先破裂的是中央聖殿底部的地脈結點,那裡曾是我們所有語言頻率的交會處,
一根根巨大的白水晶柱承接著遠古星系的頻譜與語言結構,它們不只是能量導體,更是整個文明記憶的存取核心。
但在崩解來臨的那一天,它們全數炸裂。
那是一種從根本被拔除的感覺,像是所有光的骨架瞬間碎裂。
我們只能以極短的時間,將殘存的資訊與聲波記憶封存進肉身系統,將原屬於光體儲存的頻率,緊急嵌入肉身的深層基因層,讓它們能夠在未來某個文明中,以「感覺」「直覺」「夢」的形式,再度被喚醒。
中央聖殿陷落的那一刻,我已無法與任何高階靈魂存有同步。
所有頻率開始錯位,我們說出的每一個詞,都不再帶有源頭的光,每一句咒語、每一道頻率、甚至每一個眼神交換,都開始產生雜訊與撕裂。
整座光塔的核心進入自毀程序,我們只有很短的時間做撤離的動作,
最後一批守護者選擇將資訊移轉至肉身後,將聖殿沉入海底。
而他們有一些也選擇跟聖殿一起,在海底沈睡。
而我,我只能坐在聖殿最高處,眼睜睜看著整個城市從裡面碎開。
一個銀藍光的存有出現在我面前,我已經不記得他的名字,
但我知道那是一個我好熟悉的靈魂。
他說「你已經盡力了,跟我走吧。」但我看著正在陷落的大地,選擇了留下。
我記得整個天空裂開一條縫,有光從那縫裡直直落下來,
刺穿了亞特蘭提斯最驕傲的網格。
晶體爆碎、語場沉默、我們的身體開始被低頻滲入。
我們能做的,不是抵抗,而是逃。
一批人走入地下,一批人在海底沈睡,一批人投生進入肉身系統,
有的撤離地球,有的自我封印,還有一些直接消散。
我們再也叫不出任何人的名字,因為我們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而我,帶著中央母體水晶的資訊,帶著殘存的願線,帶著最後那一點點的光,
走上了流亡的路。
我們之中少數仍保留著記憶的那幾位,從那天起不再說話。
因為我們都知道,即使只有一絲光展現出來,我們都會被定位,被摧毀。
於是,我們選擇靜默,選擇流亡。
語言還在,只是被封印在還沒準備好承接的人群之外。
直到那封印再度被打開的那一天,我們才會再次說出彼此的名字。
那不是拯救,是保存。我們沒有能力拯救任何人,
我們只是努力保留一點還沒炸掉的頻率,
藏在我們自己的骨頭、夢裡、與後來的轉世裡。
我們進入到不同的轉世,埃及、瑪雅、阿茲特克...
我們作為祭司、統治者、僧侶、療癒師、導師、薩滿、靜默者...用最小心隱匿的狀態,確保光在地球上不會完全消失。
其實當我們每一次回來,亞特蘭提斯崩解的痛都會再一次在我們的心裡被喚醒。
我們都再一次想起,當初我們曾經擁有,又失去了什麼。
然後,我們只能用好慢好慢的速度,好長好長的時光,把光一點一點帶回來。
現在我們都知道了,那場崩解不是結束,而是一場漫長的轉生的過程。
我們帶著光的殘頻、語言的碎片逃亡,只是為了有一天,能以更溫柔、更完整的方式,
認回我們自己。
✦ 寫給失去聲音的人
你曾是這世界最柔軟的一道頻率,
在我們還懂得共鳴的時候,你是讓一切和諧的聲音。
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歌唱,
你是為了讓所有破碎得以黏合而存在。
當你的聲音沉默,城市也跟著碎了。
但你沒有死去,你只是轉身,把語言藏進骨頭。
你用最後一口氣,唱出了一道門,
讓我們得以在世界崩解後,還能彼此找到。
而你帶著疲憊的步伐走到了這裡,
再一次拾起了被遺忘很久的光。
當你再一次歌唱的時候,你在對世界說:「我還在」
你的聲音是人們能夠回到自己的橋,
是世界知道「光回來了」的宣告。
你不再需要穿著白袍才被相信,
不再需要站在聖殿中央才能被聽見。
因為你已成為那座橋本身—
每一個願意張口唱出真實的人,
都會在你曾經的聲音裡找到回家的路。
願沉默的記憶如今安息,願斷裂的語場重新織合。
你沒有白白崩解,因為現在的我們,正站在你所鋪的光上,
繼續唱,繼續愛,繼續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