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烏俄戰事中，烏克蘭於2025年 6月1日 實施了一場代號為「 4000公里無人機木馬屠城計畫 」，也稱作「 蜘蛛網計畫 」，這不僅是戰術上的創新，更對全球戰略、科技與產業帶來了多重啟示。
烏克蘭發動代號「蜘蛛網行動」的大規模無人機攻擊，重創俄羅斯境內多座戰略空軍基地。
烏重創俄基地無人機效益改寫戰爭模式：圖片來源， 美洲台灣日報
窺探「蜘蛛網計畫」的精妙執行過程
這項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其策劃與準備足足長達 18個月 之久。烏克蘭軍方利用成本介於數百至不到一萬美元的 FPV（第一人稱視角）無人機 ，總共部署了 117架 ，每架均配有烏克蘭軍人透過使用俄羅斯國內網際網路進行操控，這些無人機還內建AI，若通訊中斷可自主尋找目標攻擊，展現了其先進性。
該計畫的核心是其「木馬屠城」式的執行方式：- 遠程滲透：烏克蘭軍方將無人機與所需器材預先走私到俄羅斯境內。
- 巧妙隱藏：這些無人機被巧妙地藏在貨櫃上層的夾層中，外表難以察覺，如同「夾心餅乾」一般。
- 不知情運輸：這些裝載無人機的貨櫃由不知情的俄羅斯大卡車司機，運送至俄羅斯境內的各個地點。烏克蘭在俄羅斯境內開設假冒的運輸公司，透過電話指示這些司機將貨櫃停放在俄羅斯軍事基地附近，有些甚至在行駛過程中就已開始攻擊。
- 同步發射：攻擊當天，木頭頂棚開啟，無人機便一台台飛出，直撲目標；部分俄羅斯司機甚至拍下了無人機飛出並攻擊基地的影片。
- 戰果與撤離：烏克蘭國家安全局宣稱摧毀了價值超過 70億美元的俄羅斯戰鬥機與戰略轟炸機(可攜帶核彈)，並破壞了俄羅斯基地內超過 34%的戰略巡弋飛彈載具。被攻擊的目標包括圖-95、圖-160、圖-22等蘇聯時代的戰略轟炸機，這些機型零件難以補充，且俄羅斯受西方制裁，受損的飛機短期內是永久性損失。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親自宣布計畫成功，並表示所有參與該計畫的人員都已安全撤離俄羅斯。俄羅斯方面則聲稱只有「數架」飛機受損，且其他攻擊已被攔截。美國方面估計烏克蘭命中了約 20架俄羅斯飛機，其中 10架完全損毀。
這次襲擊展現了烏克蘭有能力襲擊最遠達 4300公里 後方的目標，如位於蒙古上方的「貝雷亞」基地，這遠超傳統戰鬥機或現有長程飛彈的攻擊範圍。
「蜘蛛網計畫」的深遠戰略影響
「蜘蛛網計畫」的影響層面廣泛，不僅限於軍事戰場，更觸及國際政治與全球經濟。
談判桌上的籌碼與氣氛改變
這次奇襲行動發生在俄羅斯與烏克蘭在土耳其進行第二輪停火談判（ 6月2日 ）之際，烏克蘭透過這次成功行動，有機會在談判桌上獲得更大的籌碼 ，向俄羅斯展現了其反擊能力。儘管第二輪談判僅達成戰俘和遺體交換協議，未有實質進展，但這次行動確實影響了談判氣氛。
非對稱作戰的典範與「一次性」爭議
烏克蘭，一個資源相對較少的小國，透過利用相對低成本、國內生產的技術，有效地挑戰了一個規模更大、常規軍事力量更強大的對手。這種戰略展示了創新和無人機的大規模生產如何彌補數量上的劣勢，為其他面臨類似威脅的國家提供了藍圖。無人機的成本效益相對於防禦它們所需的高昂成本（例如，先進的防空飛彈）創造了一種有利於攻擊者的經濟不對稱。這次襲擊被視為非對稱作戰的成功典範，展現了烏克蘭的創新與戰術智慧。
然而，有觀點認為，這次襲擊利用了俄羅斯對國內安全的鬆懈，特別是利用了俄羅斯國內的電信網路進行遙控，一旦俄羅斯堵塞這些漏洞，類似攻擊將難以重複；因此，也有部分評論將其視為一場「 煙火作戰 」，雖然宣傳效果顯著，但可能無法造成實質性戰略改變，只是「炸了幾架爽一下」，對整體戰況的戰略影響有限。
打破核武強權的「默契」
烏克蘭無人機戰略的成功可能會激勵其他國家投資類似的能力，可能導致無人機技術領域的新一輪軍備競賽。另外當非國家行為者或小國使用相對易得的技術進行深度打擊時，這也引發了關於戰爭升級控制和「紅線」定義的問題。
這次襲擊針對的是可攜帶核彈的戰略轟炸機，它們通常停放在露天位置，這是核武大國之間為讓衛星可偵測而建立的「默契」，旨在維護核威懾，並維持核武平衡。然而烏克蘭的攻擊打破了這一默契，可能導致未來各國隱藏核武戰略資產，增加國際間的不確定性。因此美國總統川普批評烏克蘭是攻擊俄羅斯的「核三位一體 」（空中的打擊力量、地面的力量和潛艇的打擊力量），可能導致難以預料的反應，是在升級衝突。
全球物流與經濟層面的連鎖反應
這次攻擊中利用貨櫃運載無人機的做法，引起了經濟界的廣泛關注。
- 信任危機與成本增加：貨櫃運輸的效率建立在「信任」基礎上，通常不會每個貨櫃都拆箱檢查；烏克蘭的行動證明貨櫃可能被用作隱蔽運送武器的工具，這可能打破國際社會對貨櫃運輸的信任。專家擔憂，未來各國可能會被迫加強對貨櫃的檢查，甚至需要發明新的檢查技術，這可能將大幅增加全球貨運成本。
- 恐怖主義風險：此舉也引發了對恐怖分子可能效仿的擔憂，例如將無人機藏於貨櫃中運至他國港口發動攻擊。
- 俄羅斯國內物流受阻：襲擊後，俄羅斯立即加強了對國內所有卡車和貨櫃的檢查，導致交通大塞車，對俄羅斯國內物流造成了顯著影響。
對科技與產業發展的啟示：
「蜘蛛網計畫」的成功，為全球各國在科技與產業發展以及國防戰略上提供了重要的啟示。
無人機產業的發展與全民動員
烏克蘭在戰時迅速建立起全新的無人機產業鏈，甚至有高中生在家組裝無人機，展現了全民動員的韌性。這啟發思考，中小型家庭工廠是否也能在戰時轉型為軍工產業鏈，生產不對稱作戰武器，如無人機。政府可以扮演中間商的角色，協助國內的軍工產品尋找買家，實現國防自主同時也能出口。
重要科技發展補充：
- 商業現成（COTS）組件的應用：烏克蘭無人機大量採用商業現成（COTS）組件，這帶來了多重優勢，包括較低的初始採購成本、更快的交付速度以及能夠利用最新的技術進步 。這種做法使得烏克蘭能夠以極低的成本（例如，每架無人機僅需600美元） 實現精確打擊能力的大規模民主化，繞過了傳統國防工業複雜的供應鏈 。然而，COTS產品也存在快速淘汰、產品控制不足以及功能為非軍事市場優化等問題 。
實戰與快速演進的戰場經驗
烏克蘭無人機產業因為戰場的快速變化與實戰經驗，有了寶貴的學習機會，特別是在軟硬體和韌體更新方面因此產生重大質變，以應對戰場的快速演進。
國防開支的優先級正在轉向無人機的研發和大規模生產。重點不再僅僅是昂貴的高端平台，而是也包括具有成本效益、一次性但能力強大的系統。國內生產和公私合作夥伴關係 在加速創新和擴大製造規模方面發揮著關鍵作用。這種模式繞過了傳統的官僚障礙，並根據戰場回饋促進了快速迭代。烏克蘭作為一個重要的無人機生產國的崛起，挑戰了老牌國防承包商的主導地位，並凸顯了小國也能在特定軍事技術領域成為領導者的潛力。
攻防之間的準備
此事件強調了攔截無人機和針對無人機攻擊進行防禦的重要性。不僅要發展無人機製造能力，也需加強對無人機襲擊的防禦準備。同時，也可以借鑒烏克蘭的創新戰術，思考如何利用不對稱作戰方式偷襲潛在敵國。
這些無人機的龐大數量和低雷達截面積，加上它們從多個方向接近的能力，使得傳統、昂貴且靜態的防空系統不堪重負。「木馬屠城計畫」的運用 表明這是一種故意利用防空網絡漏洞或製造開口的策略。這迫使對手大力投資於新型、更分散、多層次的無人機反制技術，這是一項成本高昂且複雜的任務。
進攻性無人機能力的崛起不可避免地推動了反無人機（C-UAS）系統的發展。這包括電子戰、定向能武器、動能攔截器和先進雷達系統。這創造了一場持續的軍備競賽，進攻性無人機的進步需要新的防禦措施，反之亦然。
重要科技發展補充：
- AI增強型反無人機系統：AI技術正在徹底改變反無人機領域，透過快速處理大量數據，實現無人機威脅預測 ，AI系統不僅能偵測和追蹤流氓無人機，還能預測其飛行路徑，成為分層防禦策略的骨幹 。
- 成本效益型反無人機飛彈：已目前研究進展推測未來預計將出現成本與能力兼顧的反無人機飛彈，具備增強的目標精確度、可擴展性以應對多重威脅，並能整合到更廣泛的防空網路中 。
- 量子雷達：傳統雷達難以偵測隱形或小型無人機，而量子雷達利用「糾纏光子」對來偵測微弱訊號，即使是小型或隱形無人機也能發現，並對干擾具有高度抵抗力 。
- 定向能武器（DEWs）：雷射等定向能武器正朝著更高的功率水平、改進的光束控制和增強的大氣干擾抵抗能力發展，例如透過自適應光學技術來減輕大氣湍流的影響，提高瞄準精度 。
- 便攜式輕量化系統：為滿足前線人員對抗空中威脅的自衛需求，便攜式反無人機系統正朝著更輕量、更符合人體工學和更高效的方向發展，透過電源管理和小型化創新來實現 。
新興產業鏈的形成
對無人機的需求正在創造全新的零部件、軟體和專業服務供應鏈。這包括感測器、微電子、AI演算法、安全通信系統和先進製造技術（例如3D列印）。許多這些技術的軍民兩用性質，使得民用創新（例如商用無人機、用於物流的AI、先進電池技術）能夠迅速適應軍事應用，模糊了民用和軍用產業之間的界限。
結語
烏克蘭的「蜘蛛網計畫」已成為現代戰爭的一個有力案例研究，也證明了在現代戰爭中，創新戰術、非對稱作戰能力以及科技整合的重要性；或許也再次印證了美國國防部官員所提及的理念： 「想要和平的人必須為戰爭做準備」 (Those who long for peace must prepare for war)，需要有足夠的實力來維持和平。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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