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築居時光
他們在石屋旁的空地上搭起臨時的帳篷與炊事台，開始為兩人的山居生活做準備。
夏清負責修補可用的牆基、清理倒塌的部分，眼神專注而敏捷。冬陽則去湖邊撿拾乾柴、挑些平坦的石頭來墊地，也順手摘來幾朵花，插在一個破瓦罐中放在窗台殘角。
屋子的原基尚在，雖斑駁傾斜，卻還可作為骨架。兩人先將覆滿藤蔓的牆面一一清理，再尋來堅固的木材與竹片，重鋪屋頂，補上破洞，窗戶以油紙簡易封住，既防風也透光。
「這地方像是在等我們來完成它。」冬陽一邊搬木頭一邊感慨。
夏清沒有回話，只是低頭綁緊繩結，他的動作總是簡單卻有力量，每一下都像是在與這片土地交談。過去多年，他四處漂泊，從未真正想過要「定下來」；但此刻，看著冬陽的背影在陽光下閃耀，他忽然覺得，這樣的勞動與建構，竟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搭建小屋的過程歷時數日。他們合力升起炊煙、砍來柴火、在湖畔搭起水桶與濾網以便汲水。屋後的空地清理出一塊菜圃，種下從山路上採集來的野菜與芋頭苗，又在近瀑處挖出一條引水溝渠，導水至木槽，供飲用與洗滌之用。
當一鍋熱湯在柴火上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風帶著湖水的味道輕輕飄進來，兩人相視一笑，彷彿這裡本來就該是他們的棲身之地。
對冬陽而言，一切都是新鮮又艱難的挑戰——劈柴、升火、搭棚、清理水源，甚至辨別哪些野菜可食。但夏清總是輕聲細語地教他，動作如行雲流水，即使只是削一根竹子，也能顯得優雅又專注。
冬陽初時手忙腳亂，甚至把一鍋野菜燒焦，只能笑著自嘲：「我果然還是只會燒開水⋯⋯」
夏清看他滿臉燻黑卻堅持把鍋洗乾淨，心中湧起柔情，拍拍他肩膀說：「沒關係，我們一起煮，我會帶你做。」
日子逐漸有了節奏。
早晨，夏清會帶著冬陽一同巡視山徑，辨認新冒出的蕨類與野果。他教冬陽如何用手觸摸葉子的紋理、用鼻子辨氣味、甚至用耳朵聽一棵老樹的風聲。
「植物也會說話，只是語言很慢，要有耐心聽。」他這麼說，冬陽則像學生般點頭記下，眼裡帶著敬畏的光。
午後，他們分工汲水、砍柴。累了就泡在溪水中休息，彼此潑水玩鬧，像孩子一樣；晚間煮食時，冬陽總是嘗試新奇的料理，雖偶有失敗，卻也從失敗中找到樂趣。
彼此之間有一種更加清晰的默契，像是靜靜燃燒的炭火，無聲卻溫熱，照亮山中的黑夜。
那天晚上，他們在星光下泡著溪水，身體緊靠在一起，水流拍打肌膚像低聲的問候。冬陽靠在夏清肩頭，閉上眼，低聲說：「這樣的日子，好像真的可以過一輩子。」
夏清垂下眼，像是被這句話輕輕刺中，沒有立即回應，只是輕輕握住他的手，感受那掌心的溫度從水裡傳來，一直到心底。
這一晚，他們並未說太多話，星光映照他們腳邊的溪水，一閃一閃，彷彿與他們此刻的心跳交錯迴響，也為未來的日子點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