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幸福是一種附加值。
是找到一個能為自己加分的人。最好他有才華、有肩膀、有一點成就,能帶著自己走進燈光與舞台。
那時太年輕,以為愛是一把傘,是港口,是船長。
總之,是某個「他」,要先夠穩、夠強,才能讓自己安心上路。
當年我總覺得,好的關係,是遇見一個能撐起局面的人。
有家世、有財力、有地位,最好還有點帥。這樣在他光環下,我的人生也可以看起來比較高級一點。 但更重要的,是他能在我成長的路上,當一個引路人——領著我往前走,把我托得更高一點。那麼,我也可以在他的名字旁邊,發出一點不算太刺眼的光。
有些女生,從很早就把這當作目標。
找的伴侶,不只是可以愛的人,而是一個可以借力的人。 才華出眾,穩重可靠,有肩膀、有包袱都沒關係——只要能遮風擋雨。
於是有人嫁給老師,有人選擇年長的戀人。
交往的時候,對方成熟穩重,像是生活的導航;而她們,是乖巧的追隨者。
我做過幾次催眠,催回三段前世。
一世在1900年代的美國,他是僑領,我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一世在中世紀的歐洲,他是戰場上的將軍,我是忠誠的隨從。
還有一世,在原始時代,他是大哥哥,我是依賴他的妹妹。
三段生命,三種模式。我都在找一個人、一段可以依附的關係。彷彿只有緊緊跟著誰,我的存在才有位置,我的方向才有地圖。
這樣的依附,在愛情裡一度被叫做「甜蜜」。
學生嫁給老師,是仰慕;小女生戀上大男孩,是安全感。 只是進了婚姻的門,才會發現——老師雖然專業,生活卻不怎麼樣;大男孩當初穩重可靠,如今只剩下穩定不變。
時間是誠實的。很多女生慢慢長大了,變得更有意識、更有能力,甚至走得比對方更遠。
而男人卻停在原地,於是那段本以為穩固的依附感,開始鬆動,崩塌。
有些男人察覺到了這種失衡,卻選擇不往內走、不向上走,而是轉向操控。
透過否定、貶低、冷處理,把她的光調暗,把她的信心削弱。 這樣,他才能繼續站在「領軍者」的位置,而她——就算飛得起來,也得先懷疑自己有沒有翅膀。
更讓人心疼的是,有些女人一輩子沒察覺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們只記得自己曾經愛過,也真心努力過,但最後卻活在一場長期的自我懷疑裡,像一盞漸漸轉暗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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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我以為我學聰明了。
但當我們決定結婚的那年,他送我一個鉑金包當禮物。
我笑著說:「你一定要當董事長,這樣才能帶我出席各種派對,這個包才有登場的場合,不然太浪費了。」
說出口的當下,語氣是玩笑,心裡卻半真半假地相信,那會是未來的模樣。
但後來我發現,提著那只鉑金包出席活動、發言、發光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
那些派對,不是他牽我去的;那些舞台,不是他替我搭的。
是我自己走過懷疑,走過孤獨,走過「這樣是不是太招搖」的自我審查之後,站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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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再次提著那只鉑金包走進活動現場,燈光打下來的時候,我忽然想起當初說的那句話:
「你當上董事長,這個包才配得上場。」
然後我微微一笑。
原來——
不是誰給我舞台, 是我自己,早就成為舞台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