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食糧補齊,趴下,繼續爬!」
如果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要做三件大事───
一、辦個《林北爬行藝術攝影展》,展示我一路「拖」出來的血痕。
二、開一家《嘰嘰喀喀林北野味料理館》,菜單上每一道菜都會寫上:「牠託夢說想要有伴,麻煩大家多多幫忙!」
三、出一本《林北爬呀爬》的書。
四、找回那段遺失的「三重奏」錄音。
最遺憾的第四條,沒有錄音設備,除非哪天回來再被砸一次。當然,不會是我被砸。我會找「鄰」時演員來擔綱重要一角,自己委屈點躲在旁邊當「錄音師」。
我自言自語說著說著,來到下一張「地圖」,很少見到這麼清楚「場景分歧」的地方,以往作者都懶得描寫場景,反正都一樣黑。
不對!牠從頭到尾連山洞長怎麼樣都沒寫,大概覺得光我碎碎念就夠撐一篇故事吧?
我也真他媽……媽媽有夠辛苦,從頭Hold到尾,身兼主角、旁白、藝術家、食客和探險家……
其他人啊不是我要說,錢美女是未來的老婆,別人累我還能裝沒事,她辛苦我心都跟著疼了。
可是「等等就死了」,他真不夠意思,身為我的上司還出場一下子就領便當。
話說回來,根據電影邏輯,遇到不同場景或是要面臨不同抉擇,這不是代表要嘛升級,要嘛領便當。
這個故事也算是個黑色幽默,理論上我應該不會死得太難看,除非作者突然懶得寫,直接一顆落石砸死我草草收尾。
但也可能那顆石頭砸得剛剛好,壓住我整整五百年,到那時又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廢話講這麼多,作者還沒寫出場景有啥不同。
(提筆)
牠終於良心發現,要認真描述了───
岔口……
兩個字加上六個小小點解決,「顏色」或「粗體」點綴都沒有?要不是教育部有規定要六個點點,我還怕牠只用一個就敷衍了事。
我爬得要死,結果你宇宙超級無敵簡單代過,「兩條路」三個字,這麼簡單都懶。
(謎之聲音:「那你來寫?」)
痾……我還在乖乖當個演員就好,怕牠一鍵把我刪除,到時想自言自語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眼前的岔口,我連選擇的想法都懶,反正看這部故事劇情走向,似乎快上結局了,雖然故事的高潮好像還沒開始,作者就想收工。但人生不過如此,就像一部沒有高潮的劇,卻偶爾夾帶幾場不平凡的戲,整個過程只有一場場咀嚼著爛肉的戲碼;以及拖著遍地的血漬與傷痕;還有一堆堆虛幻又荒唐的鳥事……
然而正是這些瑣碎,拼湊出我曾經活過的痕跡,結局或許只有短短一瞬間,但那漫長的過程,才是我真正存在過的證明。
都到最後了,難得給我正經說上一回。
不過牠應該寫不出什麼花樣來了。你看,這個篇章到現在連個註解都沒有。
我還是趕緊隨便挑一處鑽進去,別再二選一、拖拖拉拉,反正也快「殺青」了。
不過作者也真不貼心,乾脆寫個辦法讓我能站起來走路,這樣我也輕鬆點,不行嗎?
忽然一陣微風從我面前吹來,簡直像天堂門口透出來的聖風,我向那股風吹來的路口爬行──
前方終於出現一道微弱光線啦!!!
那應該就是出口,但有沒有可能作者耍我?
爬進去一看,才發現那裡正是我右腳曾被壓在巨石底下的地方,然後又要從頭上演八集的戲碼。
接著繼續腦補……我抬頭一看,發現巨石上居然貼著一張小紙條,就像飲料瓶蓋獎項一樣───
「銘謝惠顧───!」。
那瞬間我可能會選擇乖乖原地被砸個澈底稀巴爛,直接讓故事Game Over。
細想這種爛劇情應該不太可能,但這一部不就是從頭爛到現在的爛上加爛故事嗎?
有哪個故事從頭到尾幾乎全是一個人在瘋狂自言自語,連旁白都得自己補上,甚至連「燈光」也要自己打?
我又想到了,會不會像某些電影男主角,演到最後才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算了,算了,不管啦!反正再猜下去,作者都要「字」窮了。
我似乎聽到前方有聲音,不知道是敵軍還是友軍?
我用盡全力嘶吼───
「污狼低哩摸───?」
「污唷───!」
「冰友唷───緊來唷───!」
「來啊啦───!來啊啦───!」
山洞的回音實在太響了,你看破折號有多長就能體會到。果然如我預料,喊我國軍方「特級私密語言」,就能事先知道是哪方,因為敵軍一定聽不懂我再說什麼。
(謎之聲音:「那假如是敵方該怎麼辦?」)
原來你還在!
這個請放心,我會苦苦哀求作者,叫牠寫幾顆巨石把他們砸個稀巴爛,或是叫「小嘰嘰」去咬死他們!
我光是喊出求救的幾句話,就已經耗光我在山洞裡同等四次「生理需求」的體力。
忽然想到身上的那些「乾糧」我趕緊掏出來丟掉,以免說我吃人肉。
哥其實吃的不是人肉,只是幫他超渡而已,死了放著也是浪費。」
廢話不多說了,這種劇情接下來通常就是該由主角昏倒的時刻,因為這樣比較好銜接場景,我身為國產老電影迷加上資深老演員,當然得配合演出,於是我非常敬業──
「暈倒。」
又醒來……
剛剛睡的姿勢不好,再一次……
「暈倒。」
醒來。
人已經躺在「沒有這個軍」的軍方醫院病床上。你看吧,自動暈倒多好銜接場景,還能省去作者寫一堆密密麻麻搶救我的畫面。
我的右腳在昏睡期間被院方截肢,不幸的是連左腳也遭截肢,不是醫生手滑截錯肢,是我吃太多生肉引來一堆寄生蟲在體內開「派對」。
幸好兩隻都截掉才保住性命,其他器官多少也出現狀況。不過無論我的身體變得如何,當我醒來是躺在「沒有這個軍」的醫院中;而不是在「就是打泥國」的刑牢裡,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很慶幸的一件事情。
最後我忍不住正經地問醫生,「醫生,所以說我下體廢了?」
「放心,廢了兩隻,第三隻還能搖尾巴呢!」
我鬆了口氣心想:「看樣子作者還算有良心。」
我最深愛的女人──錢美女,她從門外走進來,眼眶泛淚地深情凝視我,
「嗯……多虧妳給的照片,讓我下面……啊是腦袋,讓我撐過去。」
結果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真是令我太感動。
她含著淚水,含情脈脈地說:「你這樣子應該算傷殘吧?」
過了好久的某年、某月、某天、某日、某時、某分、某秒……幫我把年字畫掉。
今天農民曆上寫著是個出山的好日子。不是想像的那種「出山」,誰叫醫院蓋在山上。
某年、某月、某天、某日、某時、某分、某秒……幫我把年、月和天都畫掉。
我坐著輪椅與錢美女在漠厚丘峽谷前,再次合影。
這次的照片,除了我多了台輪椅,畫面跟我用來懷念的那張幾乎沒差別,一樣的峽谷,一樣的人,只是,這次的照片多了第三位───
喂!不是靈異照片啦!是我老婆肚子裡的「租客」,目前已經入住八個月,預計下個月就要退房啦!
(謎之聲音:「我終於能準備投胎了。」)
不懂,又關你啥事了?
後來我果真如當初所想的,開直播、上節目、出書…….
整個忙到爆炸,至於我在山洞裡到底待了幾天?
作者指出這種麻煩設定牠才懶得算、懶得寫,乾脆直接跳過,因此這算是本故事最詭異的謎團。
啊!忘了說,比這件事更謎團的就是──
作者根本沒描寫我怎麼上大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