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琳不疾不徐,優雅端莊入坐。
杭特見夫人坐下後,才畢恭畢敬坐下。他往前伸腰,將酒推近班儂面前。
「是有一事想請教。」
「哼──」班儂點頭示意後排稍息的隊員。
他們懂得揣摩上意,跑到櫥櫃前拿下三只杯,並小心安放桌上,分別擺在班儂、茉琳、杭特面前,成了一對二的對峙局勢。
「嗯?──哼!」
善於逢迎主上的隊員旋即拔開瓶塞,倒滿隊長的杯;快倒滿M.夫人的杯時被夫人斯文地制止;只倒給杭特三分,不忘逢迎隊長,對「一槍一殺」的死神嗤鼻咂嘴。
「配點酒,話題才香──你說是吧,斯曼儂前中尉?」
杭特額角青筋亂顫,心想:你小子──晚點不搞死你,老子當龜孫子。
「嗯,香醇──」班儂將杯口湊到鼻端,「是支好酒。」
他淺啜,浸透舌面,才讓酒汁滑入喉頭,閉眼回味底蘊。
「好酒。」作小結。
「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你要問什麼?」他已陶醉在甘特私釀酒的酒香之中,忘卻自己仍在令人生畏的邦媞夫人面前。
「請問,貴部隊進到這座深山的目的是什麼?」
喝人嘴軟的班儂回答:
「呃……不便透漏任務細節……跟追擊叛徒有關。」
他早已喝完一杯,旋即倒滿另一杯。
「我只能說到這。」
「叛徒?」
「對,跟你一樣是個齷齪的垃圾,背信的爛人,自己逃到山裡幹起山大王了。」
他大口喝下。
「我被派來查看情況多糟──視情況收拾垃圾。」
杭特有興趣地挑眉,續問:
「讓我猜……」他轉了轉眼珠子,「你應該不知道對方軍隊規模?」
「軍隊規模!」
班儂用力拍桌。
「那個龜兒子哪來軍隊──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亂軍敗類──哪能跟正規軍相提並論,別開玩笑!」
他又倒滿一盈杯。
「況且,我只要打死變節的叛徒迪奇.癩冕,他底下的廢物就不歸我管了──反正癩冕一掛掉,群龍無首的黨羽自然會潰散。」
杭特眼看快問到想要的答案,便乘勝追擊:
「迪奇.癩冕到底來這座荒山野嶺幹嘛?我是說,沒人吃飽沒事幹跑來邊疆──難不成觀光?」
「不是……」
班儂眼看瓶中酒見底,索性接著瓶嘴直接灌入口中。
「誰跟你一樣遊手好閒──這傢伙跟著邊境軍隊去迎擊進犯的『梟首者。』
「誰知他的大隊在樹林中脫隊,還落掉幾個中隊──後來聽他們報告的。
「也就算了,竟然還被『某個反政府軍閥』的邊境游擊隊埋伏──報告上是這麼說的,我也不確定是哪邊的軍團。
「這不好死卻歹活的爛胚子丟下大隊隊長職務,可恥逃命──丟盡政府的臉。」
班儂一生氣便砸碎酒瓶,碎片噴到邦媞夫人腳邊。
「要我逮到機會,毫不猶豫轟掉那膽小渣淬的腦袋。」
杭特見機不可失,提議:
「班儂中尉,既然我們利害一致,要不要聯手?反正你想打爆膽小鬼癩冕,我這邊想除之為快,何不協力作戰?」
班儂大笑起來。
「邦媞夫人要幫政府做事當然是好,不過你手邊沒軍隊,還敢單挑賊眾──我看你是脫離軍隊太久連腦子都生鏽了。」
他補述:
「想當年料兵如神的斯曼儂中尉可不會貿然進兵啊──這廝,邦提小賊,一無所有還腦袋給蟲蛀,現在耍笨……還敢跟老子談條件……你睡醒了嘛……嗝──」
杭特見酒量極差的班儂早已醉醺醺趴在桌上,心想說服合作之事得暫且作罷。
這次協商不是毫無成果,他至少確認幾件事,對剿匪事宜相當重要的線索。
第一,迪奇.癩冕是變節的叛徒、公敵,而且是位失格、低能的指揮官。
第二,確定是西眾盟的游擊隊襲擊癩冕。
第三,絕對有可能同時擺平山賊和不得尊敬的政府部隊。
還有,最後,夸茲絕對要付這筆額外費用──好消我被酒鬼賈克羞辱的怨氣。
茉琳見自己的戲份還沒演完,便支援丈夫:
「賈克小弟,你不賴,你今天真借了酒膽──好樣的,我剛不吭聲你卻直羞辱我邦媞夫人啊?你不給我面子,我們今後走著瞧。」
班儂著實嚇著了,瞪大醉得昏花的雙眼,搖晃晃挺坐起來。
茉琳已起身,恐嚇賈克:
「下次來談,你最好準備正確態度──不要讓今天失態害你明天丟掉腦袋──畏懼M.夫人的左輪槍,它可沒我本人好說話。給我記進你那『遲早要爆開的腦袋』當中。」
邦媞已推開門,拉著丈夫離開,忿忿然──假裝如此──搧上門。
門一關上,杭特靠近茉琳耳邊:
「我考慮轉行當茉琳.邦媞的經紀人。四處巡迴演戲,好過整天忍受日曬雨淋、耍槍玩命。」
茉琳輕笑一聲,吻了他臉頰:
「或許我會考慮唷。」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