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前,讀到格友 Platero 的把憂傷置頂,讓餘生繼續為情所動... 一文,該文閱讀時長為九分鐘,對我來說有一點長,但題目提到「讓餘生繼續為情所動」,這引起水波不興的我高度好奇。便將之細細讀完,終於了解題目背後的意思。
此文作者以1989-1995手札為基礎,寫出三十多年後的自我對話或說是懺情書。在此摘錄兩段內文: 「只有在分別或分手後,才會出現書寫的必要;寫給遠端那已不在場的人,也寫給自己。...所以這些 1989~1995年間留下的寫真實錄,全是自己面對 absence 構成的情感劇烈狀態下,獨守傷痛,與自己的「談話治療」紀實。 」... ...「而我只能獨自入境。沒有人可以與我一起重探記憶舊址。對於這段生活場景內的人們,我無法毫無隱晦或掩飾地與他們比對時光印象,辛酸重述前塵往事。曾讓我心碎過的人們,不會相信我願意和她們潸然對坐,深情直視那苦澀痛楚中的彼此。而曾為我傷痛過的人們,更不可能像我一樣,把那憂傷愁緒置頂,循環重播,讓它不斷更新升級、優化我們的敏感神經意識,在餘生中繼續為情所動。 」
素來惜話如金有著「寫信魔人」稱號的我,是絕對不會在分別或分手後,才會出現書寫的需求的。例如我會寫信給住在同一條路的朋友,將信從我住家的一段寄到朋友家的二段。我想大部分人都會同意,書寫與說話在本質上有很大的差異。「文字閱讀是最精密的、細緻的,許多言談所無法達到的深刻化、統整化,都可以在文字的書寫或閱讀回溯過程中完成。」(註一)可見無論是整理人生或自我療傷,書寫乃是必須也是最佳的途徑。
對遠端不在場者的書寫動機,的確在有年歲後會越來越強烈,此乃藉以懷念、以諒宥、以懺悔、以療傷,諸多原由不一而足。雖然缺席者不見得看得到寫作者的文字,但讀者卻可從閱讀此類文字得到寬慰。此類書寫雖屬私密個人但亦內含普世之情,進而讀者也可從中獲得療癒。
〈把憂傷置頂,讓餘生繼續為情所動...〉是篇細膩捕捉自我內心情感的書寫,人生入秋的階段能井然有序地直面過往,直達內心深處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當然,作者也提到自己「超前部署」了巨量記憶資料庫。此時我不免想到自己的「記憶二三事」房間,我全然沒有超前部署,只是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將「隨興、隨機發生」於腦海的事件、場景、對話加以拼圖組合,藉以重現當年的樣貌。於是我的回憶只能以無時間軸、無故事軸的二、三事出現。

蝸牛背著乘載所有回憶的殼,如影隨形。(作者拍攝)
文末讀到『回憶是一種「專業」』。因職業的制約每每聽到「專業」二字,我會即刻坐直身子,看看回憶是怎麼樣的專業。原來作者將回憶用一種焚香沐浴的宗教精神看待,每日以八至十二小時進行回憶工程。真是令我佩服!
想想七年多來自己的書寫何嘗不是偷渡了一些憂傷,只是我沒有將它們置頂,卻有療癒到自己,希望也能療癒到他人。此文乃讀〈把憂傷置頂,讓餘生繼續為情所動...〉後的雜感與格友們分享。
註一: 此段文字完全點出書寫與閱讀的精髓,我曾反覆引用多次。此乃數十年前的閱讀筆記,出處已不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