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像這些年,鈴音一直拒絕顧准,顧准拒絕放棄一樣,下班時準時出現在公司門口。鈴音腳步頓了一下,顧准打開副駕駛座的門,笑著說:「上來吧,我們去吃之前那間看到的新開的餐廳,還有……」鈴音黑著臉走向顧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早上看得還不夠不清楚,還是講不聽嗎?」顧准眨了眨右眼,笑容依舊,意味不明地說:「馬拉松,不到終點線之前,誰都不知道贏家是誰,是吧?」鈴音皺了皺眉頭,歪著頭問:「你的意思是……?」顧准雙手撐在副駕駛座上,俏皮地說:「你們,應該還沒結婚吧?」她倒吸一口冷氣,無奈地說:「是還沒來得及去辦結婚登記,所以你的意思是……唉……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聽得進去?」鈴音瞬間掉下豆大的淚珠,她不是生氣,她是在替顧准不值,心疼顧准。顧准拿下眼鏡,咬著鏡腳說:「嗯……大概再講兩千億萬次之後,我才可能大概聽懂一半吧。」鈴音哭得更厲害了,哭到喘不過氣。顧准溫柔地看著她說:「我知道妳在哭什麼,這就表示我在妳心裡不是完全沒位置。
夕陽落在城市邊緣,把馬路照得一片燙金。鈴音站在副駕駛旁,臉上還帶著白天工作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心累。 她真的不是氣顧准,也不是恨他。她只是——累了。累於解釋、累於告別、累於他這樣明知道結局,卻仍然不肯放手的溫柔。 顧准咬著眼鏡腳,眼神像一灘淺淺的湖水,看似平靜,卻藏著太多漣漪。他的語氣仍輕鬆,像平常每一次開車來接她那樣熟悉:「我不急啊,反正我還年輕,你也是。說不定我們八十歲時還能一起曬太陽、種番茄。」 鈴音眼淚像開了水龍頭般落下,幾乎控制不了自己。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她真的不想讓顧准繼續這樣虛耗自己。 「顧准……你怎麼可以這麼溫柔……這樣對自己這麼狠……你這樣,我會……」 她撐在副駕駛門邊,眼淚掉個不停,像終於有一個出口,哭得控制不住。她不是動搖,她只是痛心,一個不該被浪費的好人,一個應該被完整接住的感情,就這樣擱淺在她這裡。顧准歪著頭看她,語氣還是輕柔:「因為我遇到的是妳啊,換成別人我早就走了。」 他嘆了口氣,把眼鏡重新戴上,動作很慢、很淡。 「我沒有要求妳愛我,只是我想讓妳知道,在妳愛一個人愛得很辛苦的時候,也有人在努力愛妳。」 他關上副駕駛的門,像是給這場出擊畫上一個逗點,而不是句點。 「我不要求妳記得我,但我也不會從這世界消失。只要妳偶爾想起我,我就還在。」 說完,他沒有再等什麼答案,只轉身走回駕駛座,開車離開,沒做多餘停留。 鈴音站在原地,哭到有點站不穩。風把她的頭髮吹得有些亂,一台車的背影遠去,她的心也跟著收緊了幾秒。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不是所有的深情都值得接受,但每一份深情都值得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