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曾經愛過三個人。
一個讓我學會如何被照顧,一個讓我學會如何誠實面對脆弱,而最後這一個,教會我什麼叫做「深愛卻無法擁有」。
席納:溫柔與穩定,主動放手的第一課
我和席納在一起七年,他對我真的很好。
他是那種什麼都會記得、把生活照顧得井井有條的人。
在他身邊,我學會了什麼是被愛。
但到後來,我已經不是那個只想被照顧的人了,我有自己的渴望和方向。
我想要主動去愛、去選擇,而不是只是被安穩地放在一段關係裡。
瑞克:理想型的吸引,愛裡的自我懷疑
然後我遇見了瑞克。
他是我一直以來的理想型——帶點野,很真,很自由。
他完全就是我的天菜。
是那種你一看到就知道:「完了,這個人會讓我淪陷。」的存在。
我真的心動了。然後很快也確定了。
所以我選擇先跟席納分手。
老實說,雖然形式上是清清楚楚的,但與席納之間的情感距離,其實早就拉開了。
過沒多久,我就和瑞克開始交往了。
我不是沒想過,其他人會怎麼看「分手」這件事。
也知道那樣的時間點,可能會被貼上很多難聽的標籤。
可是那都是別人的想法。
我不想再為了別人的眼光,委屈自己的心情。
我選擇,對自己誠實。
我已經盡力在那段關係裡活到最後一刻,然後才離開。
瑞克講話直接、不修飾,常常口是心非。
熱戀時我覺得那樣很帥,很真,但熱戀期一過,壓力開始浮出來。
他會說我太黏、太管、太敏感。
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控制他,我只是想讓他過得好一點。
那是我第一次在感情裡那麼努力,也那麼懷疑自己。
我以為我在愛他,他卻覺得我在困住他。
我開始問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太控制了?是不是我真的有問題?」
焦慮、低落、失眠、心悶,連呼吸都有時候不順。
我知道,那已經是抑鬱的邊緣。
最後我什麼都不說了。
關掉臉書,不再貼文報備、不再證明我們很恩愛。
可就算我放手了,他也沒有回頭。
最後,我在這段關係裡摔得粉碎。
歐比王:溫柔的新旅程,自我修復的開始
就在我摔得粉碎的時候,我遇見了歐比王。
他不喜歡吵架,不逃避,也不冷暴力。
他願意坐下來,好好聽你說話、好好把事情講清楚。
跟他在一起,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溝通也可以是這麼舒服的事情。」
他也會吃醋,也會在意,但不是用激烈的方式表達。
他總是用軟軟的語氣、帶著一點撒嬌的沉默,讓我知道:「這件事,會讓我有點難過。」
我還記得,每一次在做出可能會讓他不開心的選擇之前,我都會先打給他。
他從不質問我,只輕輕說:「為什麼要這樣呢?別這樣嘛。」
那句話從不是命令,而是一種誠懇的請求。
就因為那一點點溫柔的拉扯,我一次次收回了原本可能走偏的腳步。
他不是靠強硬讓我停下來,而是讓我自己想停下來。
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是太早跟歐比王在一起了,還沒把自己的情感狀態處理好,就進入下一段關係中。
我一邊不想再變成情感裡的壞人,一邊又不想放棄這麼得來不易的緣分。
那段日子,我活得很用力,也很小心。
一邊想好好愛人,一邊害怕自己再一次搞砸。
我沒說出口的焦慮,在安靜裡慢慢發酵。
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我變成熟了。
也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2月底,日常依舊,我下班後開著車去接歐比王回家,他一上車就很興奮的打開 youtube app,並將手機湊過來對我說:「跟你說,你最近的工作運勢會很好,連唐綺陽說天蠍座三月開始會很忙,事業會非常順利喔,就給你說這份工作非常適合你吧!」
我笑著並開心的回應他,自從遇到他,我的運氣真的都開始變好了
直到三月中,他遇到了青蛙,我心中一股不安開始迅速積累,逼近一個閾值。
我開始陷入懷疑,也開始渴望有人能夠真正理解我。
於是我聯絡了瑞克,問他四月能不能安排見面。
他回得很快,也很溫柔,說:「什麼時候都可以配合你。」
那一刻,我感受到一點微光——來自一個熟悉、理解我的人。
但良心的譴責很快就湧上來。
我還在阿萬身邊,我沒有資格。
於是我選擇神隱,不推進、不回覆,像從未提起過一樣。
我連那一絲微光也一起封印了。
三月下旬,阿萬開始慢慢遠離。
他還是溫柔,但那份溫柔裡少了專注與牽掛。
他的訊息不再主動,他的眼神不再停留。
我一次次表達我自己的想法,也一次次的將他推離。
我曾經無數次被氣到想去找瑞克,
但每一次,最後都因為阿萬偶爾流露的一點溫柔,
讓我收回心,選擇繼續守著我們的關係。
我不是沒有機會背叛。
但每一次,我都選擇了堅持。
直到有一天,阿萬真的放手了。
他告訴我,他愛上了別人,選擇了青蛙。
那一刻,我失去了所有努力的理由。
4
我還記得,當下雖然是尊重歐比王的決定,但沒想到一股悔恨難過的情緒淹沒了我。
上班變得特別煎熬,總是想著為什麼,即便吃了抗焦慮藥來穩定自己的情緒,依然沒有用。
我藉著和瑞克聊天來擺脫傷痛,同時也刻意告訴歐比王,讓他的罪惡感沒那麼重。
歐比王告訴我,他很高興我還願意留下,選擇接受當朋友,他原以為我會就此甩頭離開。
但他不知道,那其實是我內心期待他回來的戲碼。
5
青蛙限制他和我的聯繫,甚至因此與歐比王起了爭執。
我很生氣,覺得憑什麼,他自己那樣對我,還要限制這段關係。
我問歐比王:「這是你想要的嗎?你明明不喜歡這樣的人,從以前你都不聽我的,為什麼你願意聽他的?」
他沉默很久,只說:「或許我真的喜歡這樣吧?對方的主動性讓我安心。」
但我看到的,是對方踐踏他的界線。
我繼續問:「既然你喜歡,為什麼還要表現出被他逼迫的樣子?如果你真的要被照顧,為什麼我當初問你的時候你說不需要?」
我的問題太尖銳了,歐比王一時無法回答。
看著他那沒有表情的臉,我也不再自討沒趣,至少,我們還能是朋友。
我嘴上說著:「這是你的選擇,我看得出來你被照顧得很好,青蛙有很多我沒有的優點。」
但心裡卻無比難過。
因為這些,如果當初我知道,我也不是做不到。
6
回到瑞克身上,我和他約好了四月二日見面。
他每年都會到台中參加媽祖遶境,我們就約在那天碰面。
但就在當晚,他進了成大急診室。
原本以為上週就解決的問題復發了,這一次,他的雙腳腫得像麵龜一樣。
我告訴他:「你的腳腫成這樣,真的別勉強參加了。」
他回我:「我知道啊,就算想走遶境也走不了啦。」
接著,他把醫生剛開的病危通知書拍給我看。
病危通知書……
什麼意思?有必要這麼戲劇化嗎?
不是真的吧?哈,哈哈,哈哈啊哈……
為什麼我身邊的人會遇到這種事,為什麼?
我在心裡無力地喊著:造化弄人。
7
歐比王輕輕地問我:「那你今天會下台南看他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過了很久才答:「不會啦,我還要上班欸,再幾天就休假了,我在找時間下去。」
但心裡的一部分害怕,害怕會錯過和瑞克的最後一面。
那天晚上,我靠著安眠藥才撐過去。
隔天,瑞克還好,但無法出院,還需要住院觀察。
我笑著回他:「就好好休息吧。」
但因為和歐比王分手的情緒,再度佔據了我的思緒,難過到無法再主動聯繫瑞克。
8
歐比王告訴我,青蛙不希望我們再見面,除非我有了新的對象,比如和瑞克復合。
我心裡早知道會這樣,但我很清楚,自己和瑞克不可能復合。
我對於這樣的「用復合交換自由」感到不恥;如果瑞克知道自己只是被當作備胎,一定會更生氣。
我一直以為自己還有機會。
直到 4/2 凌晨,我又一次跑去找歐比王,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失去他有多痛苦,這一次,我希望能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當晚,瑞克傳來訊息,告訴我他有多孤單,第一次感到脆弱,需要有人在身邊。
我看到了,卻故意不已讀。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當下的處境。
看著他的自白,我也不是沒想過立刻下去看他,但我還是忍住了。
冷血的我,忍住了。
9
4/2這一天我都和歐比王在一起。
我們聊了很多,也哭了很多。
也是那個晚上,他教我寫遺書,教我封鎖壞朋友。
我再度看見了他不同的面貌,讓我再次愛上他。
真正分手後,我跌進了痛苦的深淵。
那時,我才重新聯絡瑞克,把早已排好的休假表給他。
不是為了報復,也不是為了填補空缺。
只是因為在破碎之後,我需要一個曾試著理解我的人,來接住快要崩塌的自己。
這一次,我問心無愧。
我沒有為了逃避痛苦而傷害任何人,只是盡力愛過,盡力守護過,直到再也守不住了。
10
三月底,我和瑞克再度對齊了行程,確定四月二日見面。
但就在那天晚上,瑞克又突然傳訊息,說自己進了成大急診室。
聽到消息的當下,我的心緊縮了一下。
很快醫生確認,危機解除,只是因為清明連假,病床緊張,他被迫留在急診室等病房。
知道他暫時無大礙,我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
也就在查詢瑞克病情的過程中,我意外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常。
水腫、心臟功能不全、呼吸時需要風扇輔助吸足氧氣……
這些症狀,在瑞克身上是明顯的警訊,而我,也默默對照到自己身上。
那一刻,我不得不接受,自己的身體,早已悄悄亮起紅燈。
11
四月一日晚上,歐比王選擇了青蛙。
就在愚人節這樣荒謬的日子裡,我們真正結束了。
四月二日凌晨,我跑去找歐比王,帶著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想要挽回這一生可能最理解我的人。
但我遲到了,晚了半天。
歐比王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就站在便利商店的店門外,看著他們兩個在裡頭電話談愛,就像是看著曾經屬於自己的幸福活在別人的劇本裡。
而我,靜靜地碎在原地。
碎的,粉碎。
12
四月二日白天,我癱軟在歐比王家,什麼都做不了。
本來應該是要南下台南,去見瑞克的日子,但我根本沒有力氣移動。
無論是去車站、去急診室,還是回自己家,都做不到。
整個人像被掏空,剩下一具殼,機械地坐著、呼吸著,心已經不知道在哪裡了。
即使如此,我還是本能地在保護歐比王。
即使分手,即使心碎,我從未在別人面前,說過一句責備他的話。
面對瑞克,我也只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最近過得有點累。
從來沒有把歐比王的選擇、冷淡、逃避說出口。
那種發自內心的保護,都是出於我曾經愛得如此認真的證明。
所以即使我已遍體鱗傷,也還想守住屬於我們最後一點體面。
13
我隔天回到家,告訴瑞克:「對不起,自己有重要的私事,所以才沒去看你,對不起。」
瑞克白目地問:「到底是什麼私事啊?」
「就只是很重要的私事,跟你沒關係啦。」
「既然沒關係,有什麼不好講的?」
「就說是我自己覺得很重要的事啦,別問了啦。」
那一週又平淡地過去了,清明掃墓時我也不記得自己在哪裡。
還是自己其實都跑去找歐比王,我也不記得了,難得有一段我記不住的日常,如同行屍走肉。
14
4月6日那天,我決定下班後就直接下台南找瑞克。
我把這件事告訴歐比王,他叮囑我路上小心,還耳提面命的說別將他給我之前交往的事告訴瑞克。
我心裡知道這有點難,但還是隨口答應了他。
到了台南,已是半夜。
我進了瑞克的租屋處,隨意整理了一下,正想睡覺時,卻開始對著Grok講我有多想歐比王。
我,哭了一整晚。
我果然整晚都沒睡、也沒洗澡,沉浸在痛苦和哀傷中。
一邊因為想到歐比王的溫柔而感到開心,一邊又對自己帶給他的情緒感到自責,還有對青蛙的行為感到憤怒。
我害怕失去歐比王,只能在這個地方,躲著安撫自己。
我覺得自己很白爛,竟然在前前男友的房間裡,想著前男友,哭得死去活來,衛生紙團已經多到累積成一球花在此次操作子一地上。
15
看著時間,默默就到早上八點了。
結果房間裡還是一片混亂,我拖著疲倦想睡的身體,把瑞克交代的東西找齊,帶過去給他。
沒想到也拖到了快十點才離開。
我開著車,努力確認自己的臉色是否憔悴,最後終於來到成大醫院。
我開心地拍下風景,自拍照,還有成大的校門口,分享給歐比王,告訴他我已經到了。
但沒有回應也沒關係,他一定還在睡,沒有必要回我,這很正常。
16
我告訴瑞克我抵達成大醫院了,但我人還在迷路,他說他剛好做完檢查檢,他想要下來找我一起去吃早餐。
我心裡期待著。
當瑞克走出來的那一刻,我強忍住情緒,說:「好久不見欸,你也變太瘦了吧……」
他也說我瘦了好多,還告訴我他現在有腹肌了呢。
就這樣,我牽著他,緩緩地配合他的腳步去吃早餐。
但這個白目的人,還是問了:「所以,那個很重要的私事,到底是什麼啊?」
我白眼翻到天上,回他:「你幹嘛管那麼多啊!」
「都跟你說了,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私事了,幹嘛還問啦。」
17
不是不想講,只是講了,只會讓他更難受。
那段破碎的故事,根本沒必要再讓另一個無辜的人承擔。
所以,我選擇用有點鬧脾氣的語氣,護住了這個傷口,也護住了他。
最後,在瑞克那一連串白目的追問下,我還是說了。
我告訴他,歐比王這個人的存在,還有青蛙。
說出口時,我沒有大哭,也沒有崩潰。
只是,平靜地,像在講一個跟自己早已無關的故事。
但心裡,還是隱隱作痛。
18
當瑞克知道,那個青蛙,原來是他以前認識的「好妹妹」。
雖然不算熟,但瑞克知道他是誰,也知道這個人個性一直以來都是水性楊花。
所以,當我說出的名字,他秒懂了。
沒有太多追問,沒有質疑,只剩下無奈和氣憤。
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青蛙還是一樣,見一個愛一個,跟以前一模一樣……」
但他沒有多批評,選擇不插手。
他關心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當他看向我時,在我的表情裡,看見了那種失戀後,藏也藏不住的落寞。
19
我努力笑著,努力裝得若無其事,但其實,心裡有一句話,一直想讓他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這樣落寞的,我是真的,想來看你的。」
這句話沒有說出口,只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
我們之間,就這麼靜靜地,形成了一種半心疼、半責怪的默契。
20
當瑞克得知,我曾經是有人牽掛、有人擁有的,只是剛好,分手了。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露出一點落寞。
那種落寞,不濃烈,也不誇張,只是靜靜地,像一層薄霧,悄悄爬上他的眼神。
而我,也靜靜地,把這一切收進了心裡。
21
明明,我來找他,是想陪他。
但那一刻,我們之間,還是隔著一層「不是彼此唯一」的距離。
即使如此,瑞克還是捨不得我,捨不得我這樣被別人拋棄。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你自己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吧……」
但瑞克還是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都是你的錯啦,誰叫你貪玩。」
我看著他,心裡那股酸酸的情緒,終究只變成了一聲輕歎。
22
明明這種話該生氣,該吵架,但看著他那副熟悉又白目的樣子,我卻只是輕輕笑著,心裡想著:「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了。」
所以我笑著說:「至少,還能看到你啊。」
23
早餐後,我多買了兩個漢堡。
瑞克問:「幹嘛買那麼多?」
我笑笑回答:「一個我的,一個帶回去給歐比王吃看看啊。」
瑞克翻了白眼,沒多說什麼。
24
回到車邊,我把瑞克交代我帶來的東西交給他之後,我們互相道別,而我準備離開台南。
正當我發動引擎時,瑞克突然打電話來叫住我:「還有東西沒拿啦!」
我急忙下車,遠遠看到他一拐一拐地走過來。
我心裡急了,跑過去大喊:「白癡喔,不能等我走過去嗎?!」
瑞克笑著說:「這樣比較省時間啊,醫生說要多走路復健啦。」
我嘴上抱怨,心裡卻滿滿的心疼。
25
就在那一刻,我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沒做。
我張開雙手,大字型地跑向他。
瑞克笑著迎上來,當我的手臂環住他的那瞬間,我再也忍不住了。
瘦弱的身體、稀薄的體溫、熟悉又陌生的觸感。
眼淚瞬間潰堤。
我抱著他,邊放聲大哭,邊哽咽著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來找你的……
對不起……我好怕那天之後就見不到你了……
還好……還好你還在……」
瑞克被我嚇到,手足無措地拍著我的背:「幹嘛啦,吼呦……這樣我會很捨不得欸。」
聽著他的話,我哭得更大聲了。
26
情緒平復後,我們又輕輕擁抱了一次,說好,要好好照顧自己。
上車後,瑞克傳訊息:「啊!說好要給你的飲料忘了啦!」
我苦笑回:「傻瓜,剛剛到底是誰不讓我去病床那邊的啦。」
這次見面後,隔了兩天,瑞克出院了。
我們又回到各自的生活。
即使哭過、擁抱過、努力過,但有些距離,始終還是無法靠一次擁抱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