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中港路8中港路頭,中港福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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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黑麵後,玉如依舊沿著中港路靠左走,一越過公園路,就看見好幾台車停在益民醫院門口,玉如好奇的看著受傷的人們,聽附近居民七嘴八舌議論著。原來是中正路一所中學前又發生車禍,因為傷勢不重,所以他們都被車子送到益民醫院。而這間醫院也是附近居民們最常光顧的醫院,因為這間醫院規模比一般診所大,資源也較多,雖然他沒有省立醫院大,但比較容易貼近居民的需求。

「玉如,你二舅正等你吔!」二舅母拍著玉如說著。


「阿妗,你哪會來?嘸顧豬肉攤仔?」玉如應著


二舅母笑回應著「阿妗跟你相款,來病醫這湊熱鬧啊!豬肉攤仔有恁二舅就好啊!」


  益民醫院人群漸漸散開了。玉如隨著二舅母來到豬肉攤。二舅一見玉如就說:

「你哪會家己來?阿良、阿宗吔!你一個人嘸法度拿啦!恁老母又袂記得我講有三袋肉!愛三個人來提啦!」二舅邊剁排骨邊半生氣說著。

  二舅看著玉如難得自己跑來,就放下手邊剁肉的工作將雙手擦乾淨,前去抱起玉如說:


「玉如,你有大漢了唷!二舅已經抱了真吃力。」二舅高興說著。


「二舅,我有抽高喔!」玉如回應著。


「玉如,暗時這欲演電影,你留下跟二舅作伴好嘸!」二舅開心問著。


「阿母……」玉如嘟著嘴說著


「等吶二舅去土地公廟,打電話當去工廠跟恁老母講好嘸?」語未畢,玉如就從二舅身上跳下來開心叫著。


  下午3:30二舅收好攤後就走到前面土地公廟和廟裡香客泡茶聊天,玉如在一旁和其他小孩玩起扮扮家酒,玩著一、二、三木頭人。玩著玩著便累睡趴在廟裡長椅上,然而二舅與人交談的聲音一直圍繞在耳邊,矇矇矓矓中她夢見母親曾跟她說關於二舅的故事。

  母親說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颱風風雨下得很強大,中港西路抽水站臨時故障,加上中港大排也溢滿,溫仔底居民為了避水都紛紛拿著自家厚棉被爬上屋頂蓋在身上,希望雨水淋在厚棉被上可以加重重量避免他們被狂風吹走,而大水一直沖進溫仔底,水越淹越高,他們一群人在屋頂上遠看到二舅還在急著搶救農作物,不知大水已經在後面要往田裡沖去,於是全部的人都一直喊叫二舅,要他快跑到農舍屋頂上。二舅聽到遠方傳來的聲音,才轉頭看到水淹沒的速度,立即衝上農舍屋頂,逃過一劫。母親說那一次颱風,溫仔底全部的人都在屋頂上蓋著溼重的厚棉被渡過一天一夜。

  「又是搭錯車……看到快臭酸啦!」


  「不知是啥米人?看到臭酸,逐介攏看到目屎流!」


  玉如聽著香客們的聲音,從長椅上坐了起來,手揉右眼望著夜星。夜星下,螢幕裡的孫越叔叔和李立群正準備宰殺一隻小狼狗,當李立群拿著棍棒打著小狼狗後,小狼狗發出慘叫聲,引起屋內小女孩喊叫:「爸爸,有狗在叫耶,是誰家的狗?」兩個大男人在屋外一個安撫屋內小女孩,一個急著燒水,驚忙之餘發現小狼狗不見了。找尋之後,頭流血的小狼狗卻被小女孩抱在身上按撫,最後變成孫越叔叔家裡新養的小狗。

  「十八啦!」


  「阿爸!我麥青色棉花糖」


  「這是我的尪仔標,我贏啊!」


  土地公廟前電影螢幕下,有人認真看戲,有人喝酒喊拳、玩四色牌、賭香腸玩十八啦、賣糖胡蘆、棉花糖,還有冬瓜茶。三四個孩子在螢幕後方跳橡皮筋、四五個孩子把廟裡小桌子搬出來玩尪仔標,還有較大一點的孩子在旁邊烤肉,香味惹得玉如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叫著。

  「玉如!」阿良在後方不好意思叫著。見玉如仍然不理他,就又走到玉如面前右手拿香腸,左手拿糖胡蘆說:「你嘜閣生氣,你腹肚一直叫!這個是我阿爸贏的煙腸,這是我家己買的胡蘆糖,攏乎你吃好嘸?」


  玉如順手接過香腸和糖胡蘆,看著冬瓜茶攤販不客氣的說:「吃著會嘴乾,愛配冬瓜茶…」


「好啦!請你飲啦!你吃飽後,咱作伙去找美華、阿宗耍干樂」,阿良見玉如只看電影沒反應,就拉高聲說:「嘜閣看啊!看好幾百遍了。看到攏會項用唱了,酒矸倘賣無,欲變國歌了。」


  孩子們輪流玩著陀螺後,又一起跑到二舅豬肉攤旁的厠所,各自自製沙拉脫加水,一吹起泡泡,又相互追逐對方吹出的泡泡。當泡泡被吹上電影螢幕時,營幕上的小狼狗已經變成一隻老狼狗,主角孫越叔叔失意的走在馬路上即將被車子撞時,那老狼狗一躍撲上孫越叔叔,替他擋車。最後老狼狗奄奄一息躺在客廳桌上,孫越叔叔哭泣想著狼狗小時候差點被宰殺的模樣、長大時陪伴女兒玩耍的模樣,又想著年老時陪伴他散步的模樣,現在看著眼前痛苦掙扎的老狼狗,孫越叔叔好似無奈地拿起棍棒將牠一棒打死。

  馬路推來一台賣叭噗,一位玩四色牌的男人大聲喊著:「叭噗來啊,有人嘜吃嘸,我請!」,廟前的孩子全都聞聲圍繞著叭噗車攤,當其中一個孩子舉高手頑皮地按著:「叭噗~」。這時螢幕裡的孫越叔叔亦吹起淒悲的喇叭聲。隨後沒多久女主角唱完一首歌後,就見孫越叔叔躺在醫院病床上,接著又沒多久廟前的孩子就一邊舔著叭噗,一邊與電影中的女主角一起合唱:「酒矸倘賣無~酒矸倘賣無~酒矸倘賣無~」直到落幕。

  電影劇終人散,大家忙著收拾清掃完,各自回家。玉如看著二舅已經醉到睡在桌上喚不醒,這時才想起母親。

「玉如啦!上車啦!呼當去溫仔底啊!明仔日閣愛上課」母親騎著機車叫著。


「阿母!二舅慾按怎?」玉如問著


「二舅飲燒酒醉,恁阿妗會處理!」母親急說著


「阿母!二舅的豬肉?」玉如語未畢,母親又急說:「豬肉!下甫你在廟盹時就提走啊!」


玉如邊爬上機車後座邊招手對廟喊著:「土地公伯,再會哦!」


  中港路、公園路口紅燈下,母親停著機車對後座玉如說:「你今仔日透早到暗時,由中港路尾土地公廟,遊到中港路頭土地公廟,耍了有歡喜嘸!」

  此時,玉如已經半瞌眼抱著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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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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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舊鎮 深谷看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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