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軌(35)
父親成為植物人後，由於少年W跟姊姊向醫生傾訴，使得警覺的醫生向警方通報。而道場才終於受到調查。
調查過程中，道場侵占財產、性侵未成年、謀殺未遂等等惡行被媒體一一揭露。而身為傳道老師的大師兄，更有多名校園性侵受害者站出來發聲，證實了大師兄不僅在道場性侵過少年Ｗ，大師兄也在任教時期在校園有長年的性侵經歷。
可是W的母親執迷不悟。她執抝地認定父親不夠虔誠，因此他才無法從植物人狀態甦醒。W的母親不肯、也無法面對......真相。哪怕後續兩位老師被起訴且需要入監服刑，母親依舊篤信著兩位老師。
醫生告訴他們，Ｗ父親的狀態似乎又惡化了。母親每個週末都跑到關押靈妃老師的監獄，申請會客，請求老師遠端加持。無法會客時，Ｗ的母親就跑到監獄外祈禱，全然不顧昏迷的Ｗ的父親。而照顧父親的重擔，就全然落在了少年Ｗ跟姊姊身上。
而少年Ｗ跟姊姊就這樣輪流請假，平靜地在病房裡念書備考，直到大考來臨。
——水鷗《脫軌》
二十四章、懇求（二）
「這些條款不是我提的。我只是幫師姐完善她的想法而已。」吳浩瑋把合約擺到倪莉面前。「條件不多也不難做，妳確認的話，簽名就行了。」
「我要看一次。」倪莉把合約拿起來。
雖然文字與吳浩瑋所說的內容不盡相同，但基本上就是剛才四項條件變成比較專業的法律用語。吳浩瑋是真的沒有在合約條件上說謊。
吳浩瑋問：「沒錯吧？」
「沒錯。」倪莉不甘地點點頭。
「那妳不簽嗎？」
倪莉瞪向吳浩瑋，「哪有合約是這樣簽的？不能討論嗎？」
吳浩瑋兩手一攤，說這就是倪莉母親討論出的最終版本。而如果要討論的話，看現在的情況，也知道倪莉的母親不願討論，去會議室外頭坐著了。
所以眼下就只有兩個選擇——簽名或不簽名。
至於不接受的後果嘛……吳浩瑋說，倪莉的母親就會去警局正式立案家暴，並去法院按鈴申告。而且倪莉的母親可能決定離開家裡，去住道場宿舍。而倪莉是公眾人物，她的家庭情況勢必會成為媒體焦點。事實上，今天相關的消息吳浩瑋還刻意脫關係壓了下來。
眼前的男人面目可憎。
為什麼道場不接受質疑？真理越辯越明，不是嗎？為什麼質疑就是錯誤？憑什麼懷疑這些事，不被允許？
「懷疑是人之常情。」吳浩瑋說，「我第一次知道這樣的氣功治療，也是半信半疑的。」
「不！我相信氣功有幫助！」倪莉反駁，「可是那些狀況變好的人，都是有繼續治療、繼續吃藥啊！我媽媽這樣不行啊！」
「但上禮拜加入的師兄就證明了不吃西藥也能好。」吳浩瑋堅決地說，「按道場的指示，也能徹底康復。」
倪莉看著吳浩瑋堅定的神情，只覺得無可救藥了。都是AI盛行的時代了，就連高知識的人都如此愚昧。
「這樣已經違背醫療相關的法律了吧？」倪莉質疑。
「事實上，並沒有。我檢查過了。」吳浩瑋搖搖頭，「畢竟這種新興的治療方式有爭議存在，道場沒有宣稱膠囊有療效，也沒有證明氣功具有療效。所有的行為，都只是師兄師姐跟我們老師與師父間彼此的一種默契。因為大家碰到一些現代科學無法解決的疾病，才去尋求師父的幫忙的。只要是人們自主過去，而過程中沒有侵入治療也沒有用藥。那麼，誰都沒辦法站在法律制高點去懲罰這些相信奇蹟的人們。」
偏生這種時候，吳浩瑋又精明的可怕。
合約簽或不簽，兩種情況都會有後續的問題。簽名的話，就是只能放任母親繼續被道場荼毒，而且還不能干預其中。不簽名的話，母親可能乾脆離開家裡。無論如何，倪莉都不想放任道場這樣傳播錯誤的知識，毒害母親還有其他的師兄師姐。
「我要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們？」倪莉問。
是的。從吳浩瑋的舉動來看，對方未曾從其母親慘死於倪莉母親病房內的慘劇走出來。爾後對方不斷針對倪莉。但是——真凶已經被關了！
而倪莉跟真凶毫無關係！
應該說倪莉也只是真凶的受害者之一。真凶是倪莉的跟蹤狂，擅自殺了吳浩瑋的母親，自以為是地為倪莉當時昏迷的母親獻上「祭品」。
吳浩瑋的笑容不見了，「大善真我，師姐。我放下了。」
「如果你放下了，那我求你放過我們……」
「這是師姐的要求啊，倪莉。」吳浩瑋靜靜地說。「我只是幫師姐跟妳談條件。若說我想要一些東西，妳會答應嗎……？」吳浩瑋笑了，不過更像是自嘲，「我知道妳跟夏蓮師姐抱怨過了，所以師父才會規定我們這些老師助教不能跟學員私下接觸。」
倪莉瞪著吳浩瑋。
那又怎樣？要求跟蹤狂停止跟蹤行為是天經地義吧？吳浩瑋期望倪莉說——抱歉，請繼續跟蹤我？
呸，不可能。
他說這些的目的究竟為何？
「師姐啊，她真的很為妳著想。」吳浩瑋說，「她原本很擔心妳，希望妳接受我的追求......」
「——你騙人！」倪莉喊了出來。
但在內心深處，她知道這是真的。
「……我沒騙妳。但我說感情的事情要看緣份，才說服她把這個條件刪了。」吳浩瑋擠出了微笑，但看起來很勉強。他又說：「我知道妳不喜歡，當然不會這樣做。現在這四個條件已經是我跟師姐討論後刪掉很多不必要條件的結果了。」
吳浩瑋說得非常好聽。但母親會用報案來脅迫倪莉，這件事難道就不是受到吳浩瑋的教唆嗎？不然母親會知道可以這樣做嗎？
「或者妳可以考慮說服我，我再試著跟師姐討論一下。」吳浩瑋指了指合約。
正好了。
合約的第二條，要求不侵犯母親的隱私，包括母親的手機與房間，這些都是本來就能做到的事情。反正倪莉之後不會再犯。
但是關於道場相關的合約第一條與第三條，實在太離譜了。
憑什麼叫倪莉不准去道場？
憑什麼叫倪莉不能揭穿道場的噁心舉動？
「第一條與第三條條款，我有異議。我希望道場能給我合理的解釋，要不然，至少讓我去道場。」
這樣倪莉至少才有機會蒐集其他的證據。
「我看來沒問題，師姐的需求講得很清楚。」吳浩瑋微笑。
「你不是說能討論的嗎？」倪莉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傻子。吳浩瑋根本沒打算讓她談什麼，他究竟在圖什麼？
「當然……能討論。」吳浩瑋語調玩味，句子拖得特別地長。他將視線下移，落在倪莉胸前。
倪莉馬上用左手勾脖子，遮住了自己胸前。她的語氣變得尖銳，「你做什麼？」
「沒什麼。」吳浩瑋輕鬆地搖了搖頭，這才重新看向倪莉的臉，「但妳總得好好地——說服我吧？」
說服是怎樣的「說服」呢？
吳浩瑋沒有明講，但光從他的言行來看，就知道不會是什麼正當的要求。倪莉極力壓抑那些令人作嘔的聯想，而吳浩瑋也刻意不說破。他對待倪莉，就像貓戲老鼠，明明掌握主導權，卻偏要讓她親口說出來，像是等她自投羅網。倪莉甚至覺得，他就是想讓那些最不堪的話，從她自己嘴裡說出口。
倪莉絕對不會說出口。
吳浩瑋也沒有開口，只是他看著倪莉的眼神更加冒犯。他的眼神由上而下掃描著倪莉，有些身體部位雖然被桌子擋住，但倪莉知道對方不堪的想像。她似乎能感受到眼神給她的刺痛感。而最後，吳浩瑋再度盯著倪莉胸口的位置。
倪莉忍不住開口：「你這樣已經是性騷擾了！」
哪怕左手已擋在胸前，吳浩瑋的視線還是讓她覺得作噁。
倪莉的直覺叫她離開，但這時候離開，就感覺輸給了吳浩瑋。但倪莉根本不怕吳浩瑋！她不想認輸！她不願趁了吳浩瑋的心意，就此讓對方離間母親跟倪莉！
「讓妳誤會的話，那很抱歉。」吳浩瑋這才把眼神轉回倪莉的臉，看似誠懇，但他的嘴角已經明確地勾起一抹笑意。
倪莉的眼裡燃著怒火，瞪向吳浩瑋。但她咬住嘴唇壓抑住自己的怒氣。
「不過，還是請妳『說服』我吧！」吳浩瑋再度強調，「當然，如果這樣讓妳誤會的話是我的錯。」他舉起雙手表達無辜，但他繼續說：「但我還是建議妳想些方法來說服我。這樣我才好跟師姐討論。」
這話說得輕巧啊。
倪莉都想笑了，她質問：「什麼方法？」
吳浩瑋語氣深沉，「就是妳想的那些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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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續集，但沒看過第一集《夜逃亡》的讀者也能理解唷～快來快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