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祢辦完人生最後一場派對後的這幾天,還是有種強烈的不適應感。這幾十年來太習慣有祢的日子了,即使之前不常回家,但現在少了祢,總覺得這個家不完整了。
等門
以前搭著哥哥的便車回家,不管多晚,祢總是會替我們開門,笑笑地說著:回來啦,有沒有塞車?
而現在,等門的只剩牌位。
一打開門,強烈的窒息感就竄上心頭,好像有股無形的壓迫感擠壓著,鼻頭很酸、喉嚨很緊。
而心,很痛。
每次上二樓,就覺得一樓像是另一個世界。
在房間時,總是會覺得祢其實還活著,還好端端地坐在樓下看著電視滑著手機,不曾離開過。
這一切都像平行時空,總是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跑錯了時空,我應該要回到那個祢還在的時空。
只是,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澆水
祢知道嗎?我總是抓不準替盆栽澆水的時機。
每次澆水後,總是過不久就開始下起了雨。
那些祢細心照顧的花草樹木們,似乎也很想念祢,畢竟我是個少根筋又健忘的傢伙,總是會忘記要澆水,直到樹葉變得軟趴趴的才想起要澆水。
該在哪時候澆水、要澆多少水,總是拿捏不準。
可以的話,還是到夢裡教教我該在哪時澆水吧,免得祢喜愛的那些盆栽被我這黑手指顧壞了。
最後的派對
連著兩天的告別式,送走了奶奶和祢。
替祢辦了最後一場派對,只是派對上沒有歡愉的氣氛。對祢的最後告別,那天哭得不能自已。
鄉下的傳統,長輩捻香要跪著答禮,重複著數不清次數的下跪答禮,以及一輪又一輪的鞠躬。跪到膝蓋瘀青、腰挺不直,但更痛的是心。
總要放下的,但不是現在。還需要多久的時間?誰也說不準。
最後的溫柔
火化儀式沖煞到生肖,被請出了火化場,鄉下人就是如此。那句火來了快跑一直卡在喉嚨裡,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但我知道祢不會介意的,畢竟祢有好好跟著菩薩去修行。
捧著祢的骨罐,卻感受不到祢的重量,只覺得心好沉好沉,好像連我的靈魂都沉進了漆黑的大海中。
乘著車花了將近一小時的車程回到鄉下,走了好一段路將祢暫時安置在祖墳,原本以為會肌肉痠痛一整天,但隔天卻沒有一絲痠痛感。
我想,這應該是祢留下的,最後的溫柔。
入夢
盼了好多天,祢終於入夢了,但時間好短,夢到祢的時間就那麼一小段。
夢裡的祢變健康了,還是坐在祢常坐的椅子上,看著電視滑著手機。
祢說,其他人都看不見祢,而且他們說的話祢都聽不懂,只有我能和祢溝通。
我好開心,但也難過。
開心的是祢終於學會入夢了,難過的是只有在夢中才看得到祢。
我也貪心。
貪心地希望祢能多到我的夢裡看看我,跟我聊聊天也好,畢竟祢說了,只有我能和祢溝通不是嗎?
我會一直等祢,親愛的臭直男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