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提並未插嘴,嘴角得意地勾起,也期待麥潔能大聲罵出來。
「那些龜頭潰爛的,沒事跑來人家村莊,把我們的鄰居抓走、折磨他們,還隨便把人宰了。「大口吃肉、配葡萄酒,剔完牙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下次又跑回來做同樣的事──我操,插了女人下面,砍了男人上面,還抓了幾個年紀比我小的老妹回營打算晚點侵犯拿來配晚餐──你他媽,我麥潔就是看不慣──」
她習慣性抽鼻。
「我操,我的槍,他媽的,蠢蠢欲動,只想轟掉那些操他媽爛龜頭!」
「說得對呀──」「這ㄚ頭嗆得真夠勁啊!」「媽的,說得對──」
台下群眾開始聲援:
「麥潔、麥潔、麥潔、麥潔──」
就像皮囊充飽氣了,麥潔開始肆無忌憚噴吐罵語,說什麼「那群屌人只會握肉棒子──我敢打賭他們連槍桿子都握不穩──」
隨後一陣歡呼,呼應麥潔的飆罵。
受到激勵,她又會多噴一句;群眾被戳中笑點,立刻哈哈大笑附和麥潔──
如此一來一往,整個會堂充滿與嚴肅場合不太相應的歡樂,搞得整場徵召大會像麥潔個人的單口喜劇表演。
晾在一旁的邦提夫婦,看著麥潔義憤填膺鼓舞台下群眾,心裡倍感安慰。
好吧,也許只有茉琳會像個老媽子,真心為麥潔的成長感到欣慰。
你看──台下群眾是真心享受麥潔不堪入耳的飆罵。
不是說有人會認同麥潔的道理──噢不,麥潔的演說荒誕無稽,只不過是堆滿荒謬字詞組合的大雜燴、大鍋「炒」──
如果在每個「山賊」呀、「匪徒」啦之類的單詞中補上「操你媽」、「肏雞掰」、「操你爛屌的」等前、中、後綴算得上新造詞──
麥潔的個人演說就只是毫無道理的謾罵與發洩情緒的怒吼罷了。
正是這種無意義的咆嘯,不偏不倚戳進人們心坎。
聽眾都明白:叫囂只是自我滿足──卻由衷享受;這給他們錯覺:好像幾個月來欺壓自己的賊寇真的像麥潔瞧不起的那般不堪一擊、懼怕都是多餘的──又好像,真的可以輕鬆打勝仗。
他們的顧慮、無助、憤恨、哀愁,都讓麥潔用簡單、暴力的怒罵,一擊打碎──他們甚至願意相信:凡夫俗子可以靠自己的雙臂、武器,抵抗欺壓他們的惡徒。
唯有一點……幾天來一直困惑茉琳──可她實在不想開口提問,因為一提問就又像弄混婕莉的性別那樣鬧笑話──只是好奇得受不了。
她無法忍受心中有一道沒解開的謎題一直佔據一塊地。
「小杭杭,」她終於忍不住,握緊他的手,低聲問道,「為什麼……大家都叫米蘭妲麥潔啊?」
早預料茉琳的提問,杭特挽起她的手背,用食指在她掌心寫上:
我的,遊騎兵
[My'anger → My ranger]
「噢!」茉琳發出驚呼。
原來是兩個詞組合起來的──她才想起自己好不容易習慣村民”r”、”l”不分的口音──正好是自己發誓要克服的壞毛病──沒想到又栽在這兒。她頓時覺得心窩溫暖。
對詞語敏感的杭特卻更進一步推敲出遊騎兵萊爾真正的心意──呃,他不能確定啦(畢竟老萊爾早就歸西了,死無對證了嘛,也沒辦法跟還記得老萊爾的鄰居證實)──
不過,他可以容許自己擅自揣摩逝去之人的深意。
錯不了──杭特願意相信自己猜對老萊爾的用心以及細膩選字──真是神來一筆。
見麥潔開始詞窮,台下觀眾慢慢失去興趣,他看準時機接管場子:
「我們都認可麥潔的實力,對吧?」台下一片靜默;杭特繼續,「我想沒人需要多說什麼──」
「沒有異議──」「邦提都這麼說了,我沒意見──」「讓萊爾去!」「我們需要萊爾──」「對!」
「萊爾──」「萊爾──」「萊爾──」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