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時速365:高鐵劫殺連環局 上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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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連假首日,台北開往高雄的高鐵上,六名劫匪突然亮出炸彈遙控器。

「全車都是人質。」他們獰笑,「還有兩列高鐵被裝了無法拆除的炸彈。」

乘客們從歡笑陷入死寂時,心理側寫師陳品宜發現詭異細節——

劫匪目光始終鎖定商務艙的晶圓教父父子。

當她與刑警隊長張介安、駭客妹妹聯手制伏三人,另列高鐵卻在直播中化為火球。

「千萬美金是煙幕彈,」陳品宜翻開劫匪手機,「綁架晶圓帝國接班人才是真相!」

然而解除炸彈威脅後,列車突然失控衝破極速——儀表板浮現血色倒數:

「煞車失效,下一站:地獄。」


前言:鋼鐵長蛇的清明祭

2025年,清明連假首日。破曉前的微光,還不足以驅散籠罩大地的濕冷薄霧。台北車站,這個巨大的鋼筋混凝土與玻璃構成的樞紐,早已人聲鼎沸,醞釀著一股節日特有的、混雜著歸心似箭與出遊興奮的躁動能量。空氣中瀰漫著各種氣味:速食店油膩的早餐香、咖啡的焦苦、潮濕衣物蒸騰的水氣,還有難以名狀的、屬於龐大人群聚集的體味。廣播聲、行李箱滾輪摩擦光滑地板的噪音、孩童的嬉鬧與哭喊,交織成一首龐雜的背景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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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台上,編號THSR-888的「環島之星」列車靜靜蟄伏,流線型的銀白車身在冷調的LED燈光下閃爍著金屬特有的銳利光澤。它是一條即將甦醒的鋼鐵長蛇,準備將滿載的希望與思念,送往島嶼的南端——高雄。車門開啟,歸鄉掃墓的遊子拖著沉重的行囊,臉上帶著一絲近鄉情怯的肅穆;出遊的年輕情侶揹著輕便的背包,舉著手機興奮地自拍;商務客西裝筆挺,步履匆匆,筆電包不離身;還有戴著小黃帽的幼稚園小朋友,在老師的帶領下嘰嘰喳喳,像一群快樂的小麻雀。笑語、叮嚀、手機鈴聲此起彼落,車廂內迅速被溫熱的人氣和喧囂填滿,隔絕了月台的微寒。餐車飄出咖啡與加熱便當的香氣,混合成一股屬於旅途的獨特味道。

這股節日的喧騰,如同一個巨大的、色彩斑斕的肥皂泡,脆弱而充滿夢幻。

誰也沒有注意到,幾個融入人群、毫不起眼的影子。他們分散上車,動作沉穩精準,如同設定好的程式。一個穿著灰色連帽外套、低頭刷著手機的年輕男子,拖著一個看起來份量不輕的黑色硬殼登機箱;一個戴著鴨舌帽、拎著沉甸甸運動提袋的中年人,目光銳利地掃過車廂連接處的監視鏡頭;一個打扮入時、推著大型LV旅行箱的年輕女子,箱子的滾輪發出輕微的異響;一個穿著印有某物流公司標誌工作服的壯漢,扛著一個密封的長條形金屬工具箱;一個身材矮小、學生模樣、揹著鼓脹雙肩背包的少年;還有一個穿著合身西裝、像是普通上班族的男人,腋下夾著一個略顯厚重的公事包。

他們像水滴匯入大海,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各自預定的車廂位置。那些箱、袋、包,被穩妥地安置在腳邊或行李架上。沒有交流,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有一種冰冷的、蓄勢待發的靜默。他們的存在,與周圍熱烈喧鬧的節日氛圍格格不入,卻又被這巨大的喧囂完美地掩蓋。

其中一人——那個穿著灰色連帽外套、被同伴稱為「獵鷹」的年輕男子——在走進商務車廂時,目光似不經意地掠過前方靠窗的座位。那裡坐著兩個男人。年長者約莫六十多歲,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穿著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裝,即便坐著也顯出不凡的氣度與威嚴,正是台灣半導體產業的巨擘、「晶元王國」的創始主席——吳鴻生。他身旁的年輕男子約三十出頭,眉宇間與吳鴻生有幾分相似,卻更添幾分銳氣和緊繃感,是他的獨子,被視為接班人的吳振宇。「獵鷹」的視線在吳振宇手腕上那支低調奢華的Patek Philippe腕錶上停留了半秒,隨即垂下眼簾,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將那個黑色登機箱穩穩塞進腳下。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看似普通的智慧型手機,螢幕亮起,上面並非社交媒體或新聞,而是一個簡潔的介面,數個閃爍的綠色光點分布在一個模擬的軌道圖上。他指尖輕點,其中一個光點瞬間轉為穩定的紅色。

與此同時,在另外兩列早已出發、奔馳在西部走廊不同路段的高鐵列車——THSR-666(台中南下)和THSR-333(嘉義北上)——的行李架深處、廁所通風口後方、甚至是座位底板的隱蔽夾層裡,某些裝置內部的微型電路被遠端發出的加密訊號瞬間激活。倒數計時,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悄無聲息地開始了它們冷酷的讀秒。

致命的齒輪,在節日的喧囂掩護下,精確地咬合,緩緩轉動。鋼鐵長蛇承載著滿車的歡樂與期盼,渾然不覺地駛向一個被精心編織的、血色瀰漫的陷阱。


上集:血色歸途

第一章:歡宴戛止

車廂內的氣氛,是連假特有的鬆弛與微醺。日光透過寬大的車窗灑進來,暖洋洋的。THSR-888以接近三百公里的時速平穩地滑過桃園青翠的田野,遠處林口台地的稜線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媽咪你看!外面有牛牛!」一個綁著沖天辮的小女孩興奮地拍打著窗戶,小臉幾乎貼在玻璃上。

「噓,小聲點,別吵到其他叔叔阿姨。」年輕的母親寵溺地摟著她,自己也忍不住望向窗外快速流動的風景。

後排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圍在一起,手機螢幕上閃爍著激烈的遊戲畫面,不時爆出誇張的笑罵聲。「靠!又輸了!阿明你太廢了吧!」「屁啦!是你網路卡!」

商務車廂相對安靜些。吳鴻生主席正閉目養神,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議題。吳振宇則專注地看著平板電腦上的財經簡報,手指偶爾滑動一下,神情專注。空氣中飄散著現磨咖啡的香氣,混雜著皮革座椅和空調送風的味道。

餐車推過通道,輪子發出輕微的轆轆聲。「咖啡、茶、果汁、台鐵便當,有需要的乘客嗎?」服務員甜美的嗓音響起。

「給我一杯熱美式,謝謝。」一個戴著眼鏡、氣質知性的女子抬起頭,她是台灣大學心理系副教授陳品宜。她接過咖啡,目光習慣性地掃過四周,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敏銳觀察力。鄰座,她的妹妹陳品寧——一個染著一縷電光藍挑染、戴著大耳機、手指在超薄筆電鍵盤上飛快敲擊的年輕女孩——頭也不抬地說了句:「姐,幫我拿瓶無糖綠。」

「自己拿,懶鬼。」陳品宜嘴上說著,還是順手從推車上拿了一瓶遞過去。

靠近車廂連接處的座位上,一個身材精悍、坐姿挺拔如松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報紙。他是台北市警局重案組隊長張介安。他端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茶,眼神銳利如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車廂內外。他的左手看似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手指關節處有明顯的老繭,那是常年練習八極拳留下的印記。他這次南下,是為了高雄一件跨國詐騙案的關鍵證人保護任務,算是連假期間難得的「加班」。

就在這時,列車正準備通過新竹路段。車廂廣播柔和地響起:「各位旅客您好,列車即將通過新竹站,本站不停靠……」

廣播的尾音還未完全消散,六個身影如同幽靈般,從不同的車廂、不同的位置,幾乎在同一時間站了起來。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種冰冷的、訓練有素的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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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鷹」——那個灰色連帽外套的年輕男子——猛地拉下帽子,露出一張過分蒼白、沒什麼表情的臉。他站在第七車廂(標準車廂)的中段,右手高舉,一個約莫半個手掌大小、閃爍著刺眼紅光的電子裝置被他緊緊握在手中,上面一個醒目的骷髏頭標誌和不斷跳動的紅色數字(00:59:48)瞬間攫住了附近所有乘客的目光。

「安靜!」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像一把冰錐刺破了車廂內所有的喧囂,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嘶啞穿透力。「所有人!坐在原位!不許動!不許叫!不許碰手機!」他的眼神如同淬毒的針,掃過每一張瞬間僵住的臉龐。

恐慌如同無形的瘟疫,以他為中心點,轟然炸開,然後又以驚人的速度向整個車廂、以及透過敞開的車廂連接門看到的鄰近車廂蔓延。

尖叫聲最先從離他最近的幾個女乘客喉嚨裡擠出,尖銳而短促,隨即又被更大的恐懼死死扼住,變成壓抑的嗚咽和劇烈的抽氣聲。那個看牛牛的小女孩嚇得哇哇大哭,被母親死死摟在懷裡,用手摀住嘴巴,母親自己的身體卻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打遊戲的大學生們僵在原地,手機從無力的手中滑落,螢幕上的遊戲角色還在無知地跳躍。商務艙的吳振宇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褪,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卻被身旁閉著眼的父親吳鴻生一把按住手腕。老主席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睜開,深沉的眼底翻湧著驚濤駭浪,但握著兒子的手卻穩如磐石,傳遞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警告。

整個車廂,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調運轉的微弱嗡鳴、小女孩被摀住的悶哭、以及無數顆心臟因為極度恐懼而瘋狂擂動胸腔的聲音,匯聚成一種令人窒息的背景噪音。

「獵鷹」很滿意這效果。他身邊另外五個同夥——鴨舌帽男(代號「犀牛」)、時尚女(「蜘蛛」)、物流工(「坦克」)、學生仔(「鼴鼠」)、西裝男(「毒蛇」)——也各自在第七、八車廂的關鍵位置站定,封鎖了通道。他們手中或腰間,都露出了令人膽寒的武器:烏黑的手槍、閃著寒光的利刃。更令人心驚的是,「坦克」猛地拉開了他那個長條形金屬工具箱的拉鍊,露出裡面幾捆用黃色防水布包裹、纏繞著電線和雷管的管狀物體——炸藥!「鼴鼠」則從背包裡掏出一個類似平板電腦的設備,螢幕上清晰地分割出幾個監控畫面,赫然是這列高鐵不同車廂的實時影像!顯然,他們早已在車上部署了隱蔽的監控探頭!

「聽清楚!」「獵鷹」的聲音再次響起,迴盪在死寂的車廂裡,如同死神的宣告。「這輛車,每一節車廂,都被我們安裝了足夠把你們所有人炸上天的高性能炸藥!」他晃了晃手中那個閃爍著倒數紅光的遙控器。「而這個,是起爆器。只要我的手指輕輕一按,」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滿意地看著更多人因為恐懼而痙攣,「砰!所有人,一起上西天!」

死寂中,壓抑的哭泣和牙齒打顫的聲音更加清晰。

「不止你們!」「獵鷹」嘴角咧開一個殘酷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齒。「就在此時此刻,還有另外兩列高鐵,THSR-666和THSR-333,它們的乘客和你們一樣,正坐在一堆同樣無法拆除的遙控炸彈上面!」他語調陡然拔高,充滿惡意,「它們的命運,掌握在你們手裡!」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他身邊那個代號「毒蛇」的西裝男接過話頭,聲音陰柔而冰冷,像蛇信在皮膚上滑過。他拿出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衛星電話,當著所有驚恐乘客的面,撥通了一個號碼,並按下了擴音鍵。

短暫的忙音後,電話被接通。一個沉穩但難掩震驚的中年男聲傳來:「這裡是台灣高鐵行控中心,我是主任周國維。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周主任,」「毒蛇」的聲音透過變聲器,變成了一種非男非女、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在死寂的車廂裡顯得格外詭異恐怖,「聽好了。你們編號THSR-888的列車,以及另外兩列666和333,現在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我們在每列車上都安裝了遙控炸彈。」

行控中心那邊傳來明顯的吸氣聲和壓低的驚呼。

「現在,我要你立刻通知台灣高鐵公司董事會。」「毒蛇」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惡魔的要求,「一小時內,準備好一千萬美金,舊鈔,不連號。具體交付方式,等我們通知。」他頓了頓,電子音裡透出更深的寒意,「記住,你們只有一小時。時間一到,如果看不到錢,或者看到任何警察、特勤靠近我們指定的任何一列車……我們會隨機引爆其中一列車上的炸彈,作為警告。如果敢耍花樣……三列車,一起陪葬!聽明白了嗎?」

整個行控中心彷彿被瞬間凍結。過了足足五秒,周國維艱澀的聲音才傳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明白。但請你們保證乘客安全!錢…我們會想辦法!」

「你們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計時,開始!」「毒蛇」冷冷地說完,直接切斷了通話。

車廂內,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所有人。一千萬美金!一小時!隨機引爆!三列車陪葬!這些字眼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每一個人的神經上。那個紅色的倒數計時器(00:58:17)在「獵鷹」手中,如同死神獰笑的眼。

陳品宜端著咖啡杯的手穩得出奇,只有杯沿微不可察的漣漪洩露了她內心的震盪。她的目光如同雷達,飛快地掃過六個劫匪。他們的站位很有章法,控制住了車廂前後門和中部通道。但她的職業本能讓她捕捉到一個極其細微的不協調點:那個代號「犀牛」的鴨舌帽男和「蜘蛛」的時尚女,他們看似警惕地監視著普通乘客,但眼角的餘光,卻總是若有若無地、極其隱蔽地飄向商務車廂的方向,尤其是吳鴻生父子所在的位置!那種關注,絕非單純的監視人質!那裡面藏著更深、更專注的東西——是評估,是鎖定!

一個極其危險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陳品宜的腦海:千萬美金的天價勒索,鬧出這麼大動靜,真的只是為了錢?還是說…錢只是個巨大的、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煙幕彈?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商務艙裡那兩位掌握著台灣乃至全球半導體命脈的人物?

她的心臟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群劫匪的圖謀和膽量,遠超想像!她下意識地看向連接處的張介安。張介安也正看向她,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張介安的眼神凝重如鐵,微微頷首。他也察覺到了異常!他放在扶手上的左手手指,極其輕微地屈伸了一下,那是他們之間一個極其隱晦的、代表「高度戒備,伺機而動」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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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直低著頭的陳品寧突然用腳尖輕輕碰了碰姐姐的小腿。她依舊戴著耳機,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螢幕上是複雜的程式碼和數據流。她將筆電螢幕微微向陳品宜側了側。螢幕一角,一個小小的視窗裡,正顯示著一個網路直播平台的界面!畫面劇烈晃動,視角很低,顯然是手機偷拍。但畫面中央,赫然是「獵鷹」那張蒼白的臉和他手中閃著紅光的起爆器!直播間標題觸目驚心:「【直擊】高鐵劫持!炸彈倒數!生死一線!」觀看人數正以每秒數千的速度瘋狂飆升!

一個帶著哭腔、壓得極低的年輕女聲從陳品寧的耳機漏音中隱約傳出:「…天啊…太可怕了…他們有炸彈…說要炸三列車…我們該怎麼辦…」

車廂裡,竟然還藏著一個正在現場直播的女網紅!這個變數,如同投入沸油的一滴水,瞬間讓本就極度危險的局面,變得更加混亂和不可預測!

陳品宜的瞳孔驟然收縮。直播!這意味著劫匪的一舉一動,甚至可能包括警方接下來的任何應對措施,都將暴露在全世界的目光之下!這無疑是給劫匪頭上懸了一把雙刃劍,但也極大限制了解救行動的隱蔽性和靈活性!她飛快地用眼神示意妹妹切斷那個直播訊號,或者至少干擾它。

陳品寧會意,手指在觸控板上飛快滑動,螢幕上的數據流滾動得更快了。她正在嘗試追蹤直播源IP和入侵對方的設備。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恐懼和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一分一秒地流逝。紅色的數字冷酷地跳動著:00:52:41。死神的腳步聲,清晰可聞。而一場在萬眾矚目下、在高速移動的鋼鐵牢籠中、在炸彈倒數的滴答聲裡,驚心動魄的生死博弈,才剛剛拉開血腥的序幕。

第二章:直播煉獄與暗流洶湧

「獵鷹」顯然也發現了異常。他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車廂裡來回掃視。乘客們在他目光的逼視下,如同受驚的鵪鶉,紛紛低下頭,瑟瑟發抖。那個被母親摀住嘴的小女孩,終於在極度的恐懼中暈了過去,小小的身體軟軟地癱在母親懷裡。

「誰?!」「獵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刺耳。他猛地舉起手中的起爆器,紅色的骷髏頭標誌在眾人眼中無限放大,彷彿死神的獰笑。「誰在搞鬼?!把手機交出來!立刻!否則我現在就按下去!」他的手指懸在起爆器那個醒目的紅色按鈕上方,微微顫抖,彷彿隨時會落下致命的審判。

死亡的威脅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澆透了每一個人的骨髓。巨大的恐懼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連嗚咽聲都消失了,只剩下粗重而壓抑的喘息。

「我數三聲!」「獵鷹」的聲音因暴怒而扭曲,「三!」

「二!」

就在「一」字即將衝口而出的瞬間!

「是我!」一個帶著濃重哭腔、顫抖得不成樣子的女聲,從第七車廂後排一個角落裡響起。眾人驚愕的目光齊刷刷聚焦過去。只見一個穿著粉色衛衣、戴著毛絨兔耳手機耳機、臉上妝容精緻卻被淚水糊得一塌糊塗的年輕女孩,哆哆嗦嗦地舉起了手中的手機。手機螢幕上,赫然是那個直播間的界面!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了三百萬大關,無數彈幕如同瀑布般瘋狂刷過!

「對…對不起…」網紅女孩「小兔糖糖」哭得渾身發抖,手機都拿不穩,「我…我太害怕了…我只是想…想讓大家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嗚嗚…」

「獵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殺機暴漲!「坦克」和「犀牛」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粗暴地一把奪過她的手機。「坦克」看了一眼螢幕,那瘋狂滾動的彈幕和恐怖的觀看數字讓他臉色也變了變,低聲對「獵鷹」說:「老大,直播!三百多萬人在看!」

「獵鷹」一把搶過手機,看著螢幕上自己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以及那三百多萬個「見證者」,一股邪火直衝頭頂。他猛地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啪嚓!螢幕瞬間碎裂成蛛網!直播畫面戛然而止。

「蠢貨!」「獵鷹」一腳踹在「小兔糖糖」旁邊的座椅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嚇得女孩尖叫著蜷縮成一團。「你差點害死全車人!」他喘著粗氣,眼神陰鷙地掃過所有乘客,最終停留在那部被摔壞的手機上。直播雖然中斷,但訊息已經傳出去了!全世界都知道這列車被劫持,車上有炸彈!這無疑會引來警方最迅速、最強力的反應!

「毒蛇」迅速靠近,低聲在「獵鷹」耳邊說了幾句。「獵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暴怒,臉上恢復了那種冰冷的殘酷。他再次舉起起爆器,對著所有驚魂未定的乘客,也彷彿透過無形的電波,對著整個世界宣告:「看到了嗎?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別再妄想搞什麼小動作!也警告外面的警察,一小時內,我們要看到錢!任何風吹草動,任何試圖靠近我們或者另外兩列車的行為,我們立刻引爆炸彈!說到做到!」

他轉向「鼴鼠」:「切斷全車所有手機訊號和網路!只保留我們控制的對外衛星線路!」

「鼴鼠」立刻在他那個監控平板上操作起來。幾秒鐘後,車廂內響起一片絕望的低呼——所有人的手機都失去了訊號格,網路徹底斷絕!他們被完全隔絕在了這個高速移動的鋼鐵囚籠裡,與外界失去了最後的聯繫通道。

車廂內陷入更深的死寂和絕望。只有「小兔糖糖」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像鈍刀子割著每個人的神經。

陳品宜暗自鬆了一口氣,又立刻提起更大的警惕。直播意外中斷,避免了最壞的情況(比如刺激劫匪立刻殺人),但也徹底斷絕了車廂內外資訊流通的渠道(除了劫匪控制的衛星電話),將他們完全置於孤立無援的境地。妹妹陳品寧在「鼴鼠」切斷網路前的最後一刻,手指在觸控板上完成了最後一個指令——一個微小的數據包,如同幽靈般,透過車載Wi-Fi的某個隱藏後門,悄無聲息地發送了出去。這是她留給外界的最後一個訊號:劫匪人數、大致位置(車廂號)、炸彈威脅、以及最重要的——他們對商務艙的特殊關注!她隨即迅速合上筆電,將它塞進腳下的背包裡,恢復成一個嚇壞了的普通女孩模樣。

張介安將一切看在眼裡。他的身體依舊保持著看似放鬆的坐姿,但全身的肌肉已經像上緊的發條,每一根神經都繃到了極致。他的目光看似無意地掠過劫匪們的武器位置、站立姿勢、彼此之間的距離和視線死角。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電腦,飛快地評估著強攻的可能路線、風險係數和成功率。結論令人心沉:對方站位嚴密,武器精良,控制著炸彈起爆器,更有人質在手,車廂空間狹窄,強攻成功的機率幾乎為零,稍有差池便是全車盡毀!必須等待時機,或者…製造時機!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一直看似最為冷靜、操作著監控平板的「鼴鼠」,臉色突然變得煞白!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獵鷹」和「毒蛇」,嘴唇哆嗦著,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老…老大!666…666的信號…丟…丟失了!」

「什麼?!」「毒蛇」一步跨到「鼴鼠」身邊,看向他手中的平板。代表THSR-666列車的那個綠色光點,消失了!螢幕上只剩下THSR-888(紅色)和THSR-333(綠色)兩個光點。

「怎麼回事?!」「獵鷹」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他們計劃的核心之一,就是三列車相互鉗制,讓警方投鼠忌器!任何一列車出問題,都會打破這個恐怖的平衡!

「不…不知道!」「鼴鼠」的手指在平板上瘋狂操作,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信號突然中斷!完全…完全沒有回應了!炸彈…炸彈的狀態也讀取不到了!」

「毒蛇」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一把搶過「鼴鼠」手中的衛星電話,再次撥通了行控中心。

「周國維!」「毒蛇」的聲音透過變聲器,充滿了暴戾的殺氣,「你們對THSR-666做了什麼?!為什麼它的訊號消失了?!立刻給我解釋!否則我馬上引爆888上的炸彈!」

行控中心那邊一片混亂嘈雜的背景音。周國維的聲音帶著劇烈的喘息和極度的震驚:「我們…我們也不知道!666的列車訊號突然從我們的監控系統裡消失了!最後傳回的數據顯示它在苗栗路段…然後就…就沒了!我們正在全力聯繫!這不是我們做的!重複,這絕不是我們的行動!請保持冷靜!不要傷害人質!」

「毒蛇」和「獵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不定。不是警方?那會是誰?難道是炸彈…提前意外爆炸了?!這個念頭讓他們自己都感到一陣寒意。計劃出現了不可控的裂痕!

「聽著!」「毒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著電話低吼道,「我不管是不是意外!但這筆帳,算在你們頭上!現在,時間只剩四十分鐘!四十分鐘後,如果看不到錢,或者再有任何一列車出現問題,我們立刻引爆333!聽明白了嗎?!用333全車人的命,來為你們的無能買單!」

他惡狠狠地掛斷電話。車廂內的空氣凝固了。666失聯了?是炸了?還是…?所有人都不敢深想,但一股更深的絕望如同跗骨之蛆,纏繞上心頭。連劫匪自己都無法完全掌控局面了嗎?那他們這些無辜的人質,命運豈不是更加飄搖不定?

張介安的大腦也在飛速運轉。666失聯?是警方的秘密行動?還是…意外?無論是哪種,都意味著劫匪的鉗制策略出現了重大破綻!他們的心理防線必然受到衝擊,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製造混亂的機會!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陳品宜,帶著詢問。陳品宜也正看向他,眼神凝重,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心理學的直覺告訴她,劫匪此刻的驚疑和憤怒是真實的,他們的控制力因為這個意外而出現了動搖。

陳品寧則趁著剛才網路被切斷前的最後混亂,手指在筆電觸控板下隱蔽地操作著。她已經透過一個預置在車載娛樂系統裡的後門程序,悄悄接入了列車的內部區域網路(LAN)。雖然無法連外網,但這列車本身,就是一個小型的封閉網路世界。她的螢幕上,閃過一行行代碼,正在嘗試定位車內監控探頭的IP地址和控制權限。如果能拿到監控…就能掌握更多劫匪的動向!

時間在極度的壓抑和未知的恐懼中,緩慢而沉重地爬行著。紅色的倒數計時器(00:38:15)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劫匪們明顯變得更加焦躁,「獵鷹」不停地在通道上來回踱步,「毒蛇」則陰沉著臉,不時透過衛星電話低聲與外界(顯然是他們隱藏的指揮者或技術支援)聯繫著什麼。

突然,一直閉目養神的吳鴻生主席,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沒有看劫匪,而是轉頭看向身邊臉色蒼白、緊握著拳頭的兒子吳振宇。老人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背,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沉穩地說:「鎮定。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記住你的責任。」

吳振宇看著父親深邃平靜的眼眸,深吸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鬆弛了一些,用力點了點頭。這一幕極其短暫,卻被一直暗中觀察商務艙的陳品宜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心中的推斷更加篤定:這對父子,絕對是劫匪的核心目標之一!綁架,而非殺害!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生機所在!

就在這時,「鼴鼠」手中的監控平板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蜂鳴警報聲!螢幕上,代表THSR-333列車的那個綠色光點,開始瘋狂閃爍,旁邊彈出一個血紅的警示框!

「333!333的信號也異常了!」「鼴鼠」驚恐地尖叫起來,「炸彈…炸彈的狀態…正在…正在被遠端干擾?!有人在試圖拆彈?!」

「什麼?!」「獵鷹」和「毒蛇」瞬間撲了過去,臉色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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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聲沉悶到極點、彷彿來自地獄深淵的恐怖巨響,透過衛星電話的揚聲器,毫無預兆地、猛烈地炸開!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連綿不絕的金屬撕裂聲、玻璃粉碎聲、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慘叫的轟鳴!這聲音是如此巨大和恐怖,即使透過電話傳來,也震得車廂裡的每一個人耳膜刺痛,心臟驟停!

行控中心那邊,瞬間被一片驚恐欲絕的尖叫、哭喊和混亂到極致的嘈雜聲淹沒!

「333!是333!爆炸了!天啊——!」周國維淒厲到變調的嘶吼聲,如同瀕死野獸的哀嚎,穿透了所有的噪音,清晰地傳入了THSR-888的每一隻耳朵裡!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車廂內,死寂。絕對的死寂。

每一個乘客的臉龐都定格在極致的驚駭和空白中。那個暈過去的小女孩的母親,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有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打遊戲的大學生,身體僵硬,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商務艙的吳振宇,身體猛地一晃,臉色慘白如紙,死死抓住座椅扶手。

陳品宜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她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爆炸的畫面:高速行駛的列車解體、扭曲的鋼鐵、飛濺的碎片、瞬間被火焰吞噬的生命…三百多萬人透過直播「小兔糖糖」的手機鏡頭,看到的或許就是這樣的煉獄景象?而現在,這煉獄之火,已經真實地降臨在另一列無辜的列車上!

張介安的手猛地攥緊了扶手,堅硬的工程塑料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憤怒、悲痛和一種深沉的無力感瞬間攫住了他。還是…發生了!

「毒蛇」和「獵鷹」的臉色,也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難看。計劃徹底失控了!333的爆炸,完全不在他們的預案之內!是誰幹的?警方不顧人質強攻?還是…他們內部出了問題?或者…是那個失聯的666引發的連鎖反應?

「毒蛇」猛地對著衛星電話咆哮,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憤怒而完全失真:「周國維!你們…你們竟敢…!」

「不是我們!不是警方!」周國維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崩潰的絕望,「我們的防爆專家還在路上!是炸彈…是你們的炸彈自己…或者…天知道是怎麼回事!完了…全完了…」電話那頭傳來劇烈的咳嗽和嘔吐聲,顯然現場已經化為人間地獄。

「獵鷹」猛地轉過身,雙眼赤紅,如同被激怒的瘋獸,他手中的起爆器高高舉起,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眼看就要不顧一切地按下去!「是你們逼我的!那就一起死!」

「不要!」「毒蛇」厲聲喝道,一把抓住「獵鷹」的手臂!他眼神急劇閃爍,低吼道:「冷靜點!獵鷹!別衝動!任務!別忘了核心任務!」他用力捏了捏「獵鷹」的手臂,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商務艙的方向。

「獵鷹」的動作僵住了,胸膛劇烈起伏,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毒蛇」,又緩緩移向商務艙。那滔天的殺意和毀滅的衝動,在「任務」兩個字面前,被強行壓制了下去。他緩緩放下了手臂,但眼中的瘋狂並未消退,反而沉澱成一種更為可怕的、擇人而噬的陰冷。

「聽好了!」「毒蛇」再次拿起電話,聲音如同萬載寒冰,「333的事,是你們的責任!這筆血債,記在你們頭上!現在,時間只剩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如果看不到錢,或者再有絲毫異動,」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裡充滿了殘忍的快意,「我們不會引爆888。我們會先切下吳鴻生和他兒子的一隻手,給你們送過去!然後,再引爆888!讓你們眼睜睜看著台灣的晶圓教父,在直播鏡頭下變成一堆碎肉!聽明白了嗎?!」

這個轉折,如同又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目標果然鎖定了吳氏父子!而且,從單純的炸彈威脅,升級到了殘忍的肢體傷害直播!劫匪的瘋狂和毫無底線,徹底展露無遺!

行控中心那邊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喘息聲傳來。周國維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和沙啞:「…明白…錢…我們正在全力籌措…請…請不要傷害人質…」

「毒蛇」冷哼一聲,掛斷電話。他轉向「鼴鼠」:「恢復車內區域網路!只開放商務艙的影像!準備好直播設備!二十分鐘後,如果看不到錢,」他陰森的目光掃過瑟瑟發抖的吳鴻生父子,「我們就給全世界,上演一場好戲!」

「鼴鼠」連忙操作起來。很快,車廂內部的區域網路恢復了,但僅限於劫匪的控制終端。他拿出另一個備用的直播手機,對準了商務艙的方向,鏡頭冷酷地聚焦在吳鴻生和吳振宇蒼白的臉上。

死亡的倒計時(00:19:48),伴隨著更為殘酷的肢解威脅,再次開始跳動。

陳品宜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直播殘害人質!這群瘋子已經毫無人性!必須行動了!不能再等!她看向張介安。張介安的眼神也變得無比銳利和決絕。強攻的風險依然巨大,但此刻,坐以待斃的結果只會更慘!必須在二十分鐘內,製造混亂,解決掉至少控制起爆器的「獵鷹」和負責直播威脅的「毒蛇」!

陳品寧的筆電螢幕上,因為區域網路的恢復,瞬間跳出了大量的數據流!她之前植入的後門程序發揮了作用!螢幕一角,幾個小小的視窗亮起,赫然是車內幾個關鍵位置的監控畫面!包括第七車廂中段「獵鷹」和「毒蛇」所在的位置!她飛快地將畫面共享到姐姐的手機上(透過區域網路藍牙),並用眼神示意。

陳品宜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假裝查看自己沒有訊號的手機,螢幕上卻清晰地顯示著劫匪的實時位置!她的大腦飛速分析:六個劫匪,「坦克」和炸藥在第八車廂尾部,「犀牛」在第七車廂前門,「蜘蛛」在第七車廂後部通道,「鼴鼠」在操作終端(靠近「毒蛇」),「獵鷹」和「毒蛇」在第七車廂中部靠近商務艙連接處。起爆器在「獵鷹」手裡!直播手機在「鼴鼠」手裡!

張介安也透過陳品宜手機螢幕的反射,看到了劫匪的分布。他深吸一口氣,身體如同蓄滿力量的弓,微微調整了坐姿,雙腳腳尖點地,重心下沉。八極拳講究「崩撼突擊,挨膀擠靠」,狹小空間的驟然爆發,是他唯一的機會!目標:距離他最近的「毒蛇」和「獵鷹」!必須一擊必殺,瞬間解除起爆器和直播威脅!

陳品宜則在思考如何製造那個關鍵的混亂。她的目光掃過車廂。哭泣的乘客…暈倒的小女孩…被摔壞的手機碎片…還有那個縮在角落、嚇傻了的「小兔糖糖」…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雛形在她腦海中迅速形成。她需要一個觸發點,一個能瞬間吸引大部分劫匪注意力的觸發點!

她悄悄碰了碰妹妹陳品寧,用極低的氣聲說了一個詞:「…干擾…『鼴鼠』…終端…」

陳品寧眼睛一亮,手指在筆電鍵盤的邊緣,開始了隱蔽而快速的操作。她無法直接攻擊劫匪的設備(那會立刻暴露),但她可以嘗試製造一個區域網路的瞬間擁塞或錯誤,讓「鼴鼠」的監控平板或直播設備出現短暫的卡頓或花屏!哪怕只有一兩秒鐘!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中,一秒一秒地流逝。00:15:32…00:15:31…00:15:30…

張介安的呼吸變得悠長而細微,全身的精氣神都凝聚在將要爆發的那一點上。陳品宜的手心微微出汗,她悄悄握緊了面前那個沉甸甸的玻璃咖啡壺的把手。陳品寧的手指懸在回車鍵上方,等待著姐姐的訊號。

就在倒數計時跳過00:15:00的瞬間!

陳品宜猛地看向妹妹,用力一點頭!

陳品寧的手指,重重敲下回車鍵!

第三章:喋血車廂

嗚——!

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彷彿老式數據機撥號失敗的噪音,突兀地在第七車廂響起,來源正是「鼴鼠」手中的監控平板和那部準備用來直播的手機!

螢幕上的監控畫面瞬間被大片大片扭曲跳動的雪花和色塊覆蓋,刺耳的噪音持續了不到兩秒,直播手機的畫面更是直接黑屏!

「靠!怎麼回事?!」「鼴鼠」驚叫出聲,下意識地用力拍打手中的設備,低頭查看。這突如其來的技術故障,瞬間吸引了站在他旁邊的「毒蛇」以及不遠處的「蜘蛛」和「犀牛」的注意力!他們的目光本能地投向「鼴鼠」和他手中失靈的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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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

張介安動了!

沒有絲毫預兆,他整個人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釋放!座椅被他強大的蹬力猛地向後推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選擇了最短的直線距離——從自己的座位到通道上背對著他、正被噪音干擾分心的「毒蛇」!

八極拳的絕技「猛虎硬爬山」!腳下趟泥步快如鬼魅,一步就搶入「毒蛇」身後中門!右肩下沉,腰胯擰轉,全身的力量如同山崩海嘯,匯聚於右肘尖!這一肘,沒有絲毫花俏,只有最純粹、最暴烈的速度和力量,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狠狠撞向「毒蛇」毫無防備的後心命門穴!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骨肉撞擊聲響起!

「毒蛇」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身體就像被狂奔的卡車正面撞上,猛地向前飛撲出去!他手中的衛星電話脫手飛出,人在空中,口中已噴出一股夾雜著內臟碎塊的血箭!他像一灘爛泥般重重砸在前排座椅靠背上,軟軟地滑落在地,眼睛瞪得滾圓,瞳孔已然渙散,身體只是無意識地抽搐著。一擊!脊椎粉碎,心脈震斷!這個陰險狡詐的劫匪二號人物,在張介安蓄勢已久的絕殺之下,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瞬間斃命!

這雷霆萬鈞的一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獵鷹」就在「毒蛇」身邊不到兩步的距離!他因為「鼴鼠」的故障剛轉過頭,就看到了「毒蛇」噴血飛出的恐怖景象!巨大的驚駭和難以置信瞬間衝擊了他的大腦!他完全沒料到這個看似普通乘客的男人,竟然是如此恐怖的殺神!

「你找死!!!」「獵鷹」的雙眼瞬間被暴怒和瘋狂的血絲充滿!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右手放棄了第一時間去按起爆器(那需要一點點思考和確認的時間),而是閃電般摸向腰間的手槍!左手則下意識地將起爆器護在胸前!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這零點幾秒的選擇差異,在張介安面前,就是生與死的天塹!

張介安一肘斃掉「毒蛇」,動作毫不停滯!右肘回收的同時,左腳如同鐵犁耕地,狠狠跺向車廂地板,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藉著強大的反作用力,身體順勢一個旋轉!八極拳「貼山靠」!整個左側身體,肩、背、胯,凝聚著全身的衝勢和旋轉的離心力,如同一堵移動的鋼鐵城牆,轟然撞向剛剛摸到手槍的「獵鷹」!

「獵鷹」只覺得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力從側面洶湧而來!他剛剛抽出一半的手槍被這股力量直接撞得脫手飛出!護在胸前的左手連帶著起爆器,也被狠狠撞開!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不受控制地向側後方踉蹌倒去,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車廂壁上,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了位,眼前金星亂冒!

「起爆器!」張介安低吼一聲,目標明確,根本不理會倒下的「獵鷹」,如同盯住獵物的猛虎,腳下發力,就要撲向那被撞飛、在空中翻滾的紅色致命裝置!

「攔住他!」「犀牛」終於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離張介安最近,就在通道前方!他毫不猶豫地拔出了腰間的匕首,寒光一閃,帶著凌厲的風聲,狠狠刺向張介安的後腰!角度刁鑽,速度極快!這一刀若是刺實,非死即殘!

與此同時,被撞得七葷八素的「獵鷹」也徹底瘋狂了!他眼中只有那個代表著毀滅的紅色按鈕!他根本不去管飛出去的起爆器,而是猛地從懷裡掏出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閃爍著紅光的備用起爆器!臉上露出猙獰到極致的狂笑,沾著血沫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彷彿在說:「一起死吧!」他的大拇指,對著那個鮮紅的按鈕,狠狠摁了下去!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長、扭曲!

張介安感受到了背後刺骨的寒意!「犀牛」的匕首已經觸及了他的外套!他若執意去搶奪空中的起爆器,後腰必然被捅個對穿!生死抉擇,只在毫釐!

千鈞一髮之際!

「住手!!」

一聲清越而帶著強大精神壓迫力的嬌叱,如同驚雷般炸響!聲音來源,正是陳品宜!

在陳品寧發動干擾、張介安暴起發難的同一時間,陳品宜也動了!她沒有撲向劫匪,而是猛地站起,雙手抓起面前那個沉甸甸的玻璃咖啡壺,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車廂頂部明亮的LED燈帶!

嘩啦——!!!

刺耳的玻璃爆裂聲轟然響起!無數碎片如同冰雹般濺射下來!滾燙的咖啡混合著燈管的電火花,如同驟雨般灑落!整個車廂中段的光線瞬間一暗!被波及的乘客發出驚恐的尖叫!

這巨大的聲響和混亂的光影效果,形成了一個強烈的感官衝擊!它不僅瞬間吸引了「蜘蛛」、「鼴鼠」以及正要刺殺張介安的「犀牛」的注意力(他們下意識地朝聲音來源和頭頂看去),更重要的是,它如同一個強烈的心理暗示信號,狠狠地衝擊了正處於極度瘋狂狀態、準備按下備用起爆器的「獵鷹」!

陳品宜在砸出咖啡壺的同時,身體已經朝著「獵鷹」的方向猛撲!她的目標,是「獵鷹」那隻握著備用起爆器、即將按下的手!她的眼神銳利如刀,精準地鎖定目標,所有的心理威壓和氣勢,都凝聚在那一聲灌注了畢生所學的「住手!」之中!這不僅僅是聲音的攻擊,更是精神層面的定向爆破!她要撼動「獵鷹」那被瘋狂佔據的意志,哪怕只爭取到零點一秒的遲滯!

「獵鷹」的動作,在陳品宜那聲蘊含著強大精神衝擊的怒喝和頭頂驟然爆發的混亂中,出現了一個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極其短暫的凝滯!那根即將按下毀滅按鈕的大拇指,似乎頓了那麼一剎那!

就是這一剎那!

一道矮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側面座椅下竄出!是陳品寧!她一直蜷縮在座位旁,等待著最佳的介入時機!在姐姐製造混亂、吸引注意力的瞬間,她如同靈貓般撲向「獵鷹」的腳邊!她手中沒有武器,只有一支從地上撿起的、斷裂的、尖銳無比的玻璃咖啡壺碎片!

她沒有絲毫猶豫,用盡全身力氣,將那鋒利的玻璃尖刺,狠狠扎進了「獵鷹」穿著運動褲的小腿肚!位置精準——腓腸肌!

「呃啊——!」「獵鷹」猝不及防,劇痛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遍全身!那按下按鈕的動作,被這鑽心的疼痛徹底打斷!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身體因為劇痛而本能地彎曲、抽搐!

陳品寧一擊得手,毫不戀戰,就地一個翻滾,敏捷地躲開「獵鷹」可能的下意識踢踹,滾進了旁邊的座椅下方!

張介安這邊,在感知到背後匕首來襲的瞬間,做出了最本能的八極拳應對!「蹲襠式」!雙腿猛地屈膝下蹲,重心如同秤砣般瞬間下沉!「犀牛」那志在必得的一刀,因為張介安身體高度的驟然降低,擦著他的頭皮和後背劃過,只刺破了外套,帶起幾縷布絲!

險之又險地避開致命一刀,張介安蹲姿未變,右腿如同毒蠍擺尾,一記迅猛無比的「掃堂腿」狠狠掃向「犀牛」的下盤!

「犀牛」一刀刺空,身體前衝的慣性未消,下盤正是最不穩之時!砰!小腿脛骨被張介安鐵棍般的掃腿狠狠掃中!清晰的骨裂聲響起!「犀牛」慘叫一聲,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撲倒!張介安順勢旋身,一記兇狠的「頂心肘」重重撞在「犀牛」撲倒下來的胸口!

咔嚓!又是令人牙酸的骨碎聲!「犀牛」的慘叫戛然而止,雙眼暴突,口中鮮血狂噴,如同破麻袋般摔倒在地,眼看也是不活了!

這一切,兔起鶻落,發生在短短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內!

劫匪核心六人,「毒蛇」被張介安一肘斃命!「犀牛」被張介安連環重擊格殺!「獵鷹」小腿被陳品寧重創,備用起爆器脫手飛出!而最初被撞飛的那個主起爆器,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後,啪嗒一聲,掉落在距離陳品宜不遠的過道上!

局勢,在付出了巨大的勇氣和精妙的配合後,似乎瞬間逆轉!

然而,劫難遠未結束!

「蜘蛛」和「鼴鼠」終於從最初的震驚和混亂中完全反應過來!

「殺了他們!!」「蜘蛛」那張原本時尚漂亮的臉蛋此刻扭曲如惡鬼!她尖叫著,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根本不管周圍驚恐尖叫的乘客,對著張介安和陳品宜的方向就要開火!

「鼴鼠」則滿臉驚恐和瘋狂,他手中的監控平板已經恢復正常,螢幕上,代表THSR-888列車自身炸彈狀態的指示框,正閃爍著刺眼的紅光!他看到了「獵鷹」被重創、起爆器脫手的畫面!極度的恐懼讓他做出了最極端的選擇!他猛地撲向掉在地上的那個主起爆器,同時嘶聲尖叫:「你們都得死!一起死吧!」他的手指,也狠狠按向了平板螢幕上那個醒目的、代表「緊急引爆」的虛擬紅色按鈕!

雙重死亡威脅,同時降臨!

「不要!!」陳品宜瞳孔驟縮!她離那個主起爆器更近!幾乎是憑著本能,她整個人向前飛撲,不顧一切地用手抓向那個致命的裝置!

張介安剛剛解決掉「犀牛」,身體還保持著發力的姿勢,看到「蜘蛛」舉槍,他怒吼一聲,抓起「犀牛」掉落的匕首,用盡全力朝「蜘蛛」擲去!試圖打斷她的射擊!

陳品寧從座椅下看到「鼴鼠」撲向起爆器並去按平板的動作,小臉煞白!她來不及思考,猛地將手中一直緊握的筆電,用盡全身力氣砸向「鼴鼠」的臉!

噗嗤!啪!砰!

三種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陳品宜的手,險之又險地在「鼴鼠」的手指觸碰到平板螢幕的前一剎那,死死抓住了那個掉在地上的主起爆器!她甚至能感覺到「鼴鼠」指尖劃過她手背的冰涼觸感!

張介安擲出的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精準地命中了「蜘蛛」持槍的手腕!「蜘蛛」慘叫一聲,手槍脫手飛出!

而陳品寧砸出的筆電,也結結實實地拍在了「鼴鼠」的臉上!螢幕瞬間碎裂!「鼴鼠」被砸得鼻血橫流,慘叫著向後仰倒,按向平板的手指因為劇痛和衝擊而偏離了方向,擦著那個虛擬紅色按鈕的邊緣劃過!螢幕上彈出一個錯誤提示框!

致命的引爆,在最後關頭,被三人以不同的方式,險險阻止了!

然而,「鼴鼠」雖然沒能按到引爆鍵,但他在被筆電砸中、向後摔倒的過程中,手指胡亂地在螢幕上劃過,無意中觸碰到了另一個隱藏的指令按鈕!

嗡——!!!

整個列車猛地一震!車廂內所有的燈光瞬間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一個冰冷無情的電子合成音,透過車廂廣播系統,響徹了整個列車:

「警告!列車自動駕駛系統被強制鎖定!時速限制解除!最高動力輸出啟動!」

車頭駕駛室內,被劫匪打暈捆綁的正副駕駛被這警報驚醒,他們驚恐地看到,儀表盤上代表速度的指針,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向右飆升!320km/h…340km/h…360km/h…並且還在持續增加!而代表煞車系統的指示燈,全部變成了刺眼的、不斷閃爍的血紅色!

「不!煞車失效了!」副駕駛絕望地嘶喊。

與此同時,車廂內的乘客們還未從剛才的生死搏殺中回過神,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幾乎讓人無法站穩的後坐力猛地傳來!身體被死死壓在座椅靠背上!窗外的景色以一種令人眩暈的速度瘋狂倒退、模糊!桌上的物品紛紛滑落摔碎!

「怎麼回事?!」

「車…車在加速!好快!」

「救命啊!快停下!」

驚魂未定的乘客們再次陷入極度的恐慌!

陳品宜死死抓著主起爆器,驚愕地抬頭。張介安也顧不上解決剩下的「蜘蛛」和「鼴鼠」,臉色劇變地看向窗外飛逝的殘影。陳品寧從座椅下爬出來,小臉煞白地看著自己碎裂的筆電螢幕上殘留的程式碼和數據流,一個可怕的指令記錄讓她渾身冰涼。

「鼴鼠」捂著血流滿面的臉,看著平板螢幕上那個被自己無意啟動的指令,發出了瘋狂而絕望的大笑:「哈哈哈!完了!都完了!煞車沒了!鎖死了!這列車停不下來了!我們都要死!哈哈哈!一起下地獄吧!」

「蜘蛛」捂著被匕首刺穿的手腕,痛苦地蜷縮著,臉上也露出了慘然的笑容。

「獵鷹」拖著被玻璃刺穿、血流如注的小腿,掙扎著靠坐在車壁,看著眼前失控的一切,眼中最後的瘋狂也化為了死灰般的絕望。他喃喃自語:「…『工程師』…這就是…你的…備用計劃嗎…」

車廂廣播裡,那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如同最終的喪鐘:

「最高時速模式啟動。目的地:高雄終點站。預計抵達時間:17分鐘。警告:煞車系統故障。重複,煞車系統故障。」

儀表盤上,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倒數計時數字浮現出來:

00:17:00 並且開始冷酷地一秒一秒減少!

張介安衝到車窗邊,看著外面模糊到幾乎連成一片的景色,又看向車廂連接處顯示速度的小螢幕——時速:372km/h,且還在攀升!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這個速度,衝進高雄終點站…後果不堪設想!整列車將如同一顆巨大的炮彈,摧毀一切!

陳品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煞車失效?自動駕駛鎖定最高速?這絕非「鼴鼠」無意觸碰那麼簡單!這是一個隱藏的、惡毒的終極備用計劃!當劫匪行動失敗或即將暴露核心目標時,就讓整列車連同所有人質(包括吳氏父子)一起毀滅,消滅所有證據!好狠的手段!

她立刻看向陳品寧:「品寧!能不能侵入列車控制系統?奪回控制權?!」

陳品寧撿起碎裂的筆電,看著變形的主機板和暴露的線路,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姐!硬體損壞太嚴重了!系統又被高級加密鎖死,區域網路權限不夠!我需要更高級的設備和時間!可是…」她看了一眼那血紅的倒數計時:00:16:48。時間,是他們最奢侈的東西!

「行控中心!聯繫行控中心!」張介安立刻反應過來,撲向掉落在「毒蛇」屍體旁的衛星電話。他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行控中心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周國維的聲音嘶啞、疲憊,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888?你們…你們那邊怎麼樣?劫匪…」

「劫匪大部分被制伏!但列車失控了!」張介安打斷他,語速飛快,每一個字都像子彈射出,「自動駕駛鎖死!時速超過370公里還在增加!煞車完全失效!重複,煞車失效!列車正以極限速度衝向高雄站!預計…」他看了一眼倒數,「十五分鐘後抵達!我們需要立刻遠端控制列車!或者清空軌道!疏散終點站!」

行控中心那邊死一般的寂靜。幾秒鐘後,周國維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苦澀和絕望傳來:「…遠端控制…被切斷了!你們的列車系統被植入的病毒完全鎖死,我們根本無法介入!軌道…」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高雄站…高雄站已經疏散了一部分,但…但時間太緊了!而且…而且最大的問題是…」

他頓了一下,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你們的列車信號…在我們的系統裡…消失了!」

「什麼?!」張介安、陳品宜、陳品寧同時驚呼!

「消失了!就像之前的666一樣!」周國維的聲音在顫抖,「我們現在根本無法追蹤你們的實時位置和精確速度!只能根據你們最後消失點(新竹附近)和失控前的速度推測大致方位和抵達時間!這…這誤差太大了!高雄站…根本無法準確預警和疏散!」

無法追蹤!無法定位!這意味著,行控中心甚至無法準確知道他們何時會抵達高雄!疏散和應急措施,將變得極其盲目和被動!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了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車廂。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吳鴻生主席,緩緩地、艱難地站了起來。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恢復了慣有的沉穩和深邃,甚至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睿智。他看向張介安和陳品宜,聲音沉穩而清晰地說道:

「年輕人,不要慌。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讓列車衝進高雄站。」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這位傳奇老人身上。

吳鴻生目光掃過地上劫匪的屍體和垂死的「獵鷹」,語氣凝重:「綁架我和振宇,只是他們檯面上的目標之一。更深層的目標,是『晶源三廠』。」

「晶源三廠?」陳品宜腦中靈光一閃!那是吳氏集團最先進、也是全球最大的3奈米晶圓製造基地,就在高雄!但位置…並不在高鐵終點站附近!

「他們要的,不是錢,也不是我們父子倆的命。」吳鴻生的聲音帶著洞穿陰謀的寒意,「他們要的,是讓這列載著足以摧毀一切的動能的列車,在『晶源三廠』的核心區域——『量子無塵機房集群』——製造一場史無前例的物理性毀滅!那裡,是整個台灣半導體產業的心臟!」

他指向窗外飛逝的景色,手指堅定:「現在這條軌道,根本到不了那裡。除非…」他的目光如同利劍,刺向那個血紅的倒數計時器,「除非列車被導向那條早已廢棄、通往廠區的舊側線!」

彷彿是為了印證吳鴻生的話,車廂廣播裡,那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血紅倒數(00:14:30)的背景下,再次響起,內容卻讓所有人如墜冰窟:

「路線修正指令確認。下一轉向點:台南系統切換樞紐。目標軌道:S7廢棄側線。終點座標:晶源三廠,量子無塵機房集群。」

「列車將於三分鐘後抵達路線切換點。切換指令:強制執行。」

「警告:側線軌道狀態:年久失修,最高安全限速:80km/h。當前時速:378km/h。」

「預計撞擊時間:00:11:45。」

「願旅途愉快。」

冰冷的電子音,如同死神的訕笑,迴盪在死寂的車廂裡。

378km/h的死亡列車,將在三分鐘後被強行導入一條最高只能跑80km/h、早已廢棄的舊軌道?然後以接近四百公里的時速,撞向代表台灣科技命脈的心臟地帶?

這已經不是事故。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針對國家核心戰略產業的、赤裸裸的毀滅性恐怖襲擊!

車廂內,連絕望的哭喊聲都消失了。所有人都被這超越想像的瘋狂計劃震懾得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剩下粗重而瀕死的喘息。血紅的倒數數字(00:13:58),如同地獄的門票,在每個人眼中跳動。

張介安握緊了拳頭,指節捏得發白。陳品宜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試圖抓住任何一絲可能的生機。陳品寧看著自己徹底報廢的筆電,又看向姐姐和張介安,眼中是無助,但更多的是不甘!

三分鐘!他們只有三分鐘,來阻止這輛注定毀滅的鋼鐵巨獸,駛向那萬劫不復的終點!

繼續閱讀 致命時速365:高鐵劫殺連環局 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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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案暗房 Crime Darkr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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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me Darkroom》是張介安的小說解剖室 在這裡,台灣歷史不是教科書,而是層層剝離的傷口與未解的案發現場。 每一則改編小說都是從報導縫隙中滲出的暗影,在解剖台與放大鏡下逐步顯影。 你可能會懷疑這些故事是真的——那正是恐怖的開始。 如果你喜歡帶著歷史餘溫的懸疑感、帶著冷光的小說筆觸, 歡迎進入暗房,打開檔案。
2025/08/18
螢幕上的瘋狂笑臉驟然熄滅,通訊中斷的死寂,比任何噪音都更令人窒息。指揮艦橋上,空氣凝固如鉛。高振邦額頭青筋暴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陳品宜臉色蒼白,但眼神卻在最初的驚駭後,迅速凝結成冰。培養艙中那張凝固的「沈曼君」笑臉,張承浩癲狂的宣言,像淬毒的冰錐刺入大腦,卻也瞬間點燃了她所有的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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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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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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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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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8
「幻境之門」的開幕,如同一枚投入這潭躁動池水的巨石。這座斥資數十億打造、佔據信義計畫區整層樓的巨型密室逃脫遊樂場,標榜著前所未有的沉浸式體驗——頂尖科技、精緻場景、燒腦謎題,甚至宣稱擁有能根據玩家即時反應「動態演化」劇情的核心人工智慧系統。開幕前夜的網路預約,伺服器在三分鐘內被擠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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