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璟航市的雨還沒停。病房外走廊的燈光映著父母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轉角，語晴才緩緩鬆開手，感覺自己像被抽乾了力氣。
昀川沒有說話，只靜靜地望著她。她背對著他，肩膀一顫一顫，明明努力克制，卻還是止不住眼淚滑落。
「語晴……」昀川低聲喚她。她轉過身，強撐著笑容，眼眶卻紅得厲害：「我沒事，他們只是擔心我。」
昀川望著她的眼，心口一陣刺痛。他明白，那不是「沒事」能帶過的。那是她和父母之間裂痕的開始，而這裂痕，正是因為他。
「妳不用為了我……」他張了張口，聲音顫抖，「妳應該回去，完成妳的人生。」
語晴怔住，隨即用力搖頭：「不要。昀川，我選擇留下，不是因為沒有別的路，而是因為我想走這條路。」
病房靜下來，唯有機器的滴答聲陪伴。
昀川垂下眼，喉嚨像被什麼堵住。明明想說「走吧」，可看著她堅定的神情，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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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語晴回到租屋的小房間。牆壁發霉的痕跡還在，桌上擺著幾本行銷系的教科書和筆記。她打開燈，把課表攤在桌上，卻怎麼也靜不下心。腦子裡全是父親嚴厲的聲音。
「妳才二十一歲，還沒畢業，就為了一個人跑來這裡打工？妳想過妳的未來嗎？」
她抱著枕頭坐在床邊，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那是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徹底站在父母的對立面。從小到大，她總是乖巧、聽話、成績優異，沒讓他們失望過。可如今，她選擇了最讓他們失望的一條路。
「可是……」她哽咽著，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低語，「如果沒有他，我的人生又算什麼？」
她緊緊攥著手機，屏幕上是母親未接的來電和父親簡短的訊息——
【回家。】
她回不了。至少現在，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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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她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醫院。昀川正靠在枕頭上，臉色比昨晚更蒼白。他見她進來，眼神裡閃過一瞬複雜。
「妳昨晚哭過。」他輕聲說。
語晴愣了愣，勉強揚起笑容：「別管我了，你才是病人。」
昀川想抬手去擦她眼角，卻因無力只停在半空。語晴見狀，立刻握住他的手，替他輕輕放回被子裡。
「妳父母不會放過這件事的。」昀川低聲道，「我不想讓妳因為我，跟他們關係決裂。」
語晴望著他，聲音顫抖卻堅定：「就算他們不理解，我也要自己做決定。這是我的人生，不是任何人能替我走的。」
昀川怔怔看著她，喉頭一緊。她那雙眼裡的光，比任何藥物都更令他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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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他在病房燈光下，翻開一本空白筆記本。封面是普通的牛皮紙，沒有裝飾。他握著筆，手微微顫抖，卻還是寫下第一行字。
【語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至少這些文字還能陪妳。】
寫完這一句，他閉上眼，眼角滲出微不可察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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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愛，無法用言語守護，只能偷偷寫進字裡行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