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璟航市的風帶著刺骨的涼意。醫院樓層的走廊安靜得只剩下機器的低鳴聲，時不時有護士推著車經過，鞋底在瓷磚上留下規律的聲響。語晴提著剛買的便當盒，站在十三樓病房門口，手指卻緊緊攥著提袋，像是鼓起勇氣要推開一扇無形的大門。
今天一整天，她心裡都不踏實。
早上上課時，教授講著案例分析，她的眼神卻飄向窗外。午休時，母親打來電話，聲音比往常柔和許多：「語晴，妳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和妳爸爸……尊重妳的選擇。」那一刻，她紅了眼眶。父母的話，就像徹底放手的允許，也像是無聲的叮囑，提醒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更珍惜。她深吸一口氣，終於推門而入。
病房裡的燈沒有全開，昀川半倚在床頭，枕邊攤著一本筆記本，筆尖還留在最後一行，墨跡未乾。他聽見聲響，抬頭看她，眼角帶著疲倦的笑：「怎麼來得比昨天晚？」
語晴把提袋放在桌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今天課多了一點。」她沒有說自己一路上走得多慢，只因害怕推開這扇門後，看見的是她最不願面對的結果。
她坐到床邊，替他把被子拉好。昀川卻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那觸感冰涼，卻格外堅定。
「語晴……」他的聲音低啞，像壓抑了很久才說出口，「妳該回去過自己的生活了，不要把青春鎖在我身上。」
語晴怔住，愣愣地看著他。幾秒後，她的眼眶瞬間被淚水灌滿，鼻尖一酸，情緒崩潰般吼了出來：「簡昀川，你憑什麼決定我的青春要花在哪裡！我就是要把青春花在你身上，你聽懂了嗎？這是我的選擇！」
病房裡的空氣凝結。機器發出的滴答聲顯得格外刺耳。昀川沉默地望著她，眼神裡閃爍著痛苦與掙扎，最後像是所有防線都崩塌了，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妳怎麼還是這麼倔……」他的聲音微顫，卻帶著一絲釋然，「好，那就……陪我到最後吧。」
語晴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卻努力扯出一個笑容，狠狠點頭。她伸手握住他的手，那雙手瘦得不像樣，冰冷的溫度刺痛了她的掌心。
護士巡房後，病房再度安靜下來。昀川靠著床頭，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語晴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敢閉眼。她怕自己一覺醒來，就再也看不見他。
「語晴。」昀川忽然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被夜色吞沒，「謝謝妳……沒有走。」
語晴哽咽著，手指緊緊扣住他的掌心：「那你也答應我，不准再消失。」
昀川沒有回應，只是用盡全身力氣，微微點了點頭。
夜越來越深，窗外的城市燈火逐漸稀疏。語晴聽著他急促而微弱的呼吸聲，心口像被什麼重重壓住。這一夜，兩人都沒有睡。
因為他們心裡都清楚——
這可能是最後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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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誰也沒說出口，但心裡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