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晴的課在下午五點才結束。她背著書包,走出界大校門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冬季的風刮過來,帶著一股潮濕的寒意,她縮了縮脖子,手裡握著那張回璟航的火車票。這張票,她幾乎每天都在買,熟悉到不用多看一眼,便能記住車次與時間。
火車上的燈光亮得刺眼,車廂裡人潮稀稀落落。語晴靠在窗邊,手中摺疊著課堂的筆記,眼神卻飄得很遠。手機螢幕上,父親傳來的一則訊息仍未回覆:
【你還好嗎?不要勉強自己。】語晴盯著這句話,指尖停在鍵盤上,最後只是輸入了簡短的三個字——「我很好」。她不敢再多說,因為「很好」之外的真相,她無法用語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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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七點,語晴推開病房的門。
昀川正半靠在病床上,桌上放著一個空的便當盒。他看上去比昨天蒼白,手背上的血管因點滴而微微浮起。見她進來,他像是下意識地坐直了一些,笑容還是溫柔的。
「今天怎麼晚了一點?」昀川的聲音輕得像風。
「課比較久。」語晴把包放下,語氣刻意平靜,「還好嗎?」
「嗯,還能撐。」他淡淡地說,卻在下一秒因咳嗽而停頓,胸腔震得厲害。
語晴立刻替他倒了水,眼裡一閃而過的緊張卻被她壓了下去。她不敢追問醫生的話,只能盯著昀川的臉色,試著在他的眼神裡找到些安心的依靠。
昀川喝了水,才緩過氣來,隨即笑著轉移話題:「妳今天課上什麼?」
「市場行銷管理。」她把筆記拿出來,遞給他看,「老師出了新的報告題目。」
昀川翻了翻,眼神專注,彷彿仍是那個習慣研究程式、解難題的男孩。語晴靜靜地看著他,突然覺得鼻子一酸。這樣的神情,她不知道還能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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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護士來巡房,語晴還在替他削蘋果。昀川靜靜地望著她,忽然開口:「語晴,我可能……沒辦法陪妳太久。」
語晴手一抖,刀尖在蘋果皮上劃出一道深痕。她咬緊唇,把情緒壓回去,輕聲道:「你答應過我,不准再說這種話。」
昀川苦笑,聲音卻很輕:「可是,時間……可能真的不多了。」
語晴放下水果刀,抬起眼,眼裡閃著淚光:「那就算只剩一天,我也要在這裡。你不要想趕我走。」
昀川怔了一瞬,伸手握住她的手。那手冰冷,卻用盡了力氣。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她,像要把她的臉深深烙印在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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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十點,語晴走出病房,風從長廊的窗戶縫隙灌進來,冷得讓人發顫。她抱緊外套,腦中卻不停浮現昀川剛才的話。
「時間可能不多了。」
她忽然想起父親的訊息,眼淚終於控制不住,滑落臉頰。可是她沒有擦,她只是低聲對自己說:
「再苦也要撐下去……因為這是我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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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倒數,不需要說出口,彼此心裡都清楚。能做的,只是握緊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