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分裂像一條無形的傷口,越被觸碰越深。北京看準了這一點,不再只在外部推波助瀾,而是開始把手伸進島內最柔軟、最容易流血的地方——人民的恐懼、地方的生計、被忽視的怨懟,以及那些本就游走在灰色地帶的人。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北部某個不起眼的工業社區裡,一間倉庫的燈忽明忽滅。桌上攤開一疊名單,還有幾封看似普通的捐款收據。名單上有企業主的名字,有地方小頭目的匯款帳號,還有幾個看似毫無關聯的社團——老人協會、婦女自助會、漁港工會。
「我們要的不是立刻佔領,而是佔領話語與利益。」一名低沉的聲音在暗處說。這些人不是軍人,而是城市裡的算盤手:公關公司、法律顧問、媒體仲介與投資人。他們的任務是把北京的策略本地化,變成可以被消費、被交換、被接受的選項。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五縱隊」:它沒有統一的面孔,卻在不同的場合出現——有時是以「促進經濟合作」為名的投資說明會,有時是匿名社團做的一場針對地方議員的「民調」,有時則是某位聲望不高的名嘴在夜間節目裡輕描淡寫地提出「務實先於對抗」的觀點。這些渠道耐心且系統化,像蚯蚓在土裡挖道,讓原本緊密的社會土壤慢慢鬆散。
台灣情報單位對「第五縱隊」的追蹤日益繁重——但這些行動大都披著合法外衣,資金流向複雜,線索會在跨國的公司帳戶與第三國的非營利組織間轉換,抓住一條線總會露出其他縫隙。情報官們在會議室裡看著一張張關聯圖,線條越連越多,像是巨大的蛛網。
「他們在收買地方的沉默,也在製造地方的依賴。」一位國安官說。
第五縱隊之外,還有另一個名字開始在島內社會中低語傳開:台灣黑熊。
這個名字最初只是幾個年輕人在社群平台上自發使用的代稱——象徵著在山林間出沒、難以被馴服的本土守望者。黑熊的成員來自各行各業:退伍軍人、社區義工、科技公司的夜間值班人員,甚至有一小撮在工業區失業的年輕人。他們以保家衛國為名,開始在地方社區組織夜間巡守、替居民運補給,或在網路上散發關於如何「自助」的資訊——這些活動在初期獲得了不少民心,因為政府在某些基層問題上的遲滯,讓民間的自發行動有了空隙。
不過,黑熊並非單純的義勇隊。其內部也有分歧:有人成為真誠的守夜人,拒絕政治;有人則在絕望與憤怒中尋找更強硬的答覆。北京的操作人員敏銳而耐心,不是要直接消滅黑熊,而是在其中找到可以利用的裂縫。
情勢的轉折發生在一個社區座談會後的深夜。黑熊的一隊在港邊巡邏時,遇到幾名持械入侵的小團體,雙方爆發肢體衝突。新聞片段在第二天被剪接成兩種說詞:一邊說黑熊主動挑釁,另一邊說黑熊英勇保護居民。不同媒體和社群帳號根據自己的觀眾和資金來源,推送截然不同的版本。第五縱隊利用這個事件,開始向地方官員低聲建議:「或許應該重新評估這些自發組織的角色,中央若不管理,地方可以考慮賦予他們一定的管控與資源。」同時,他們向商界提出「資金援助計畫」,條件是這些資金必須用於「社區建設」,但實際分配由地方幹部決定。
短時間內,黑熊的一部分被成功拉攏;另一部分則被貼上「極端主義」的標籤,遭到警方調查與輿論壓力。社會中出現新的對立:支持黑熊的人認為他們是民間最後一道防線;反對者則覺得黑熊是無政府與暴力的溫床。北京的目標達成了——社會在一個看似「本土」的事件中分裂,中央與地方的信任裂痕被擴大。
在一次閉門會議上,總統翻看那場港邊衝突的數據與社群分析,沉聲說:「他們不需要佔領一個城市,只要讓我們的社會內部先互相瓦解。」國安幕僚答道:「我們得分化這個威脅:分辨真誠的民間自發,與被外力利用的黑暗資金。兩者看起來很像,但性質不同。」
事情比文字上更複雜。黑熊中有人開始懷疑自己被利用,深夜裡傳來匿名訊息:「我們原本是為了守護家園,為什麼現在要替別人的政治遊戲送命?」而第五縱隊的成員在燈光下舉杯,談笑間又在策劃下一場所謂「社區諮詢」,用溫和的詞彙包裝逐步滲透的步驟。
台灣的夜色越發沉重。城裡的人們無法確定,誰是真心,誰是誘餌;誰在守護,誰在販賣恐懼。第五縱隊成功地把外部壓力變成內部摩擦,而台灣黑熊——曾經代表草根自助與抵抗的符號——面臨一個殘酷的試題:在這場沒有明確界線的戰爭裡,如何不被吞噬?
外頭風雨交加,一隻孤獨的黑熊在山林邊緣的黑影中凝視著遠處的海面,胡亂的浪花像城市裡破碎的訊息片段,拍打著岸邊。黑影消失在夜色裡,像是一個未完的承諾——也像一個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