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薰輕輕拍了拍一臉傻愣的後輩,確定對方沒事後,便十分敏捷地站起,轉過身,朝窗外查看犯人的去向,卻只見一個黑影瞬間就消失在暗夜,「人跑得可真快啊。」
「你的身體要不要緊?」梁宇鷹很快就站到紀景薰的身後,倏地舉起前輩方才被人惡意注射的手臂。略紅的部位在光滑細緻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突兀,讓他不由得皺眉,「先去醫院吧!我帶你去。」
「我沒事。」紀景薰抽回手後,靈活地在原地轉了一圈,展現自己一點也沒有受到不明針筒的影響,「身體沒什麼感覺。」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後頸,自十七歲那年被強迫注射非法藥劑,從此不再散發氣味後,發情期時這裡總會隱隱作痛,吃抑制劑也沒用,只有被Alpha擁抱時才會舒緩一些。
這次又莫名被打了一針,雖然不確定是不是同一類的藥物,但目前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症狀,難不成他多少有了一些抗體?
「景薰哥,你剛才實在太莽撞了!」梁宇鷹的兩道眉依然狂擠在一起,他沒想到人都被灌藥傷害了,紀景薰怎麼還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而且剛剛明明不需要替他擋下這個襲擊,至少他的身體更強壯些,也蠻耐痛的。
「同一句話奉還給你。」紀景薰悠悠地操作手機,接著從身上拿出鑰匙,替後輩解開手銬。
梁宇鷹愣了半會,忽然垂頭喪氣。的確是他衝動行事在先,也沒有仔細觀察犯人偽裝成了被害人。雖然警部平時的模擬演練都能輕鬆過關,但實戰果然完全不是一回事!
尤其一旦碰到有受害者在場的情況,他就更容易大意。
小時候,他就曾經被一位善良的哥哥解救。當時他在公園裡一個人和小熊娃娃說話,結果被路過的一群不良少年恥笑和欺負,甚至玩偶的耳朵還被扯壞。好在那位哥哥替他趕走了那些人,娃娃也沒有受到更多損壞。
從那之後,他就一心想變得和哥哥一樣,立志成為幫助弱小的人。
然而,此刻的他不僅害前輩遭遇不測,還讓犯人跑了,失職的人根本是他,於是低頭道歉認錯,「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犯人才逃跑了…」
紀景薰見原本愛頂嘴的後輩放低姿態示軟,嘴角不禁微揚,而且覺得對方這樣可愛多了。趁著能輕易搆到梁宇鷹的頭頂時,他先是摸摸頭予以安撫,接著又左右用力搓揉好幾下,直把對方黑密的頭髮弄得一團亂。
忽然間,梁宇鷹有種莫名懷念的感覺,但下一秒就立刻被紀景薰破壞殆盡。
「還不快用你的身體來贖罪!」紀景薰壞笑兩聲,同時雙手勾住梁宇鷹的脖子,表情顯得相當愉快,像是慶幸自己抓到了對方的把柄,可以盡情提出任性要求一樣,但也立刻又遭到否決。
「這是兩件事!」梁宇鷹按住紀景薰的腰側,避免對方一直往自己身上緊貼過來。
紀景薰氣鼓鼓地抿住嘴,沒想到後輩如此嚴防死守,讓他難以攻破,「你很不可愛耶!」
「警察不需要可愛吧!」梁宇鷹止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也發覺話題好像不管怎麼轉,紀景薰都有辦繞回同一個主題。
他拉開對方纖細的雙手,可前輩不死心,又摸上他的胸膛,任意搓按,並信誓旦旦表示,「先和我試過一次再說,雖然不可能不滿意就是了。」
梁宇鷹嘆了口氣,感到相當無奈。這次有機會和局裡最優秀的前輩組隊,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幸運無比,也想趁機和前輩多學學刑警的實戰技巧。
但現在看著不停吃他豆腐的性騷擾嫌疑犯,只希望對方不會因為不夠潔身自愛的問題而產生其他突發狀況,最終,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叮嚀,「景薰哥,你還是別再做這種事了吧!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你是老媽子嗎?」紀景薰忽地甩手,繃起臉,當下興致全失。他好像從來沒有和一個Alpha這麼不對盤過,於是氣呼呼地回應,「你管太多了!」
聒噪又囉唆的男人一點都不討喜。
正當紀景薰決定盡速搜查完這個房間,並且離梁宇鷹越遠越好時,房內突然被丟了一顆煙霧彈,剎那間,所見之處全被白煙佈滿吞噬。
「咳咳…」兩人摀住口鼻,但視線極差,於是選擇暫時按兵不動。
「唔嗚!」梁宇鷹的手臂無預警傳來被針刺的抽痛,但他索性忽略痛感,轉身先將人牢牢逮住。意外的是對方的身型十分嬌弱,且一被抓住,竟也沒什麼力氣反抗,隨後人還哭了起來。
二十秒後,煙霧散盡,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陌生男子明顯是方才和犯人一起進旅館的Omega,沒想到居然暗中埋伏他們。
對方似乎發現自己已經逃不了,於是急著解釋,「嗚嗚…他說只要我將這個…嗚…注射到Alpha身上…就會給我解藥…」
紀景薰探頭看了看被害人的後頸,猜想對方可能已經遭受襲擊。
不過,原來有解藥嗎?
他認真思索了一會,總覺得有什麼事堵在胸口,接著猛然睜大雙眼,迅速轉向梁宇鷹,連忙確認,「你被針頭刺了嗎?」
梁宇鷹被前輩一時著急的表情嚇住,但很快就冷靜地按住自己略疼的手,咬緊牙點點頭。
紀景薰簡直不敢相信後輩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傷,實在有失他的信條。
那名Omega意識到自己惹出大禍後,便開始不停邊哭邊道歉,忽然間,直接就在兩人面前昏厥過去,而梁宇鷹及時伸手將人托住。
「怎麼回事?」
門口出現另一名刑警,正好目睹人暈倒在地的過程。
「震鴻,你來了。」紀景薰簡短地交代事情經過,原本是擔心自己出事,想拜託他帶領後輩,現在乾脆囑託對方協助將人送醫。
江震鴻是他的同期兼前隊友,也是和他組隊最久的搭檔,彼此要不熟悉也難。雖然他通常只把Alpha當工具使喚,但他還蠻配合的。
一看見震鴻哥的出現,梁宇鷹的胸口有些發慌。難不成前輩是因為他派不上用場,才請對方過來支援的嗎?按在手臂的指尖驀地加重力道。
江震鴻很快就注意到後輩不安的神情,加上對方制服鈕扣全開,又不像是歹徒所為,依他對好友的認識,便合理推斷,「你襲擊這傢伙了?」
紀景薰則一點愧疚的意思也沒有,甚至大方承認,「未遂。」
「你還是老樣子啊!」江震鴻大笑幾聲,自從認識紀景薰後,他才知道原來有Omega這麼有才識與灑脫不羈的,相處起來也自在,很難不對他產生好感。
他自然而然地攬住熟悉的雙肩,一個月左右沒一起出勤,他都有點懷念了,而他也沒有忘記好友的老毛病,不免關心一下,「景薰,我記得你發情期快來了吧!」
梁宇鷹知道兩個前輩是前搭檔,但不曉得他們的感情好成這樣。紀景薰放任對方親密地緊靠,但身為一個Omega,不會和Alpha的距離太近嗎?加上對方又這麼問,莫非以前發情期時,都是和他一起度過的?
雖然這些都和他無關,但畢竟現在前輩是和他組隊,他還是希望對方能自重一點。
紀景薰一向不回答有關自己發情期的事,他沉著地環視四周,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對江震鴻的行為早就習以為常。他小心地撿起地板上的針筒,裝進警方證據袋,接著從容地表示,「我們蒐證完就回去。」
江震鴻輕輕一笑,紀景薰還是跟以前一樣,除了在發情期時對目標的Alpha短暫地感興趣之外,對人依然是這麼冷漠。即便允許身體緊貼,對方的心始終築起一道難以破防的高牆。
「宇鷹,我們景薰就交給你了!」江震鴻拍了拍後輩的肩膀,接過不省人事的Omega後,便走往房間門口。
「你講反了吧!」紀景薰立刻反駁,完全不同意這個說法。哪有後輩照顧前輩這種事!
梁宇鷹嘆了口氣後淺笑,自己現在該專注的是眼前的案子。
他眼尖地發現門後有異物,忽地恍然大悟,剛剛的Omega應該就是躲在這裡,難怪他們沒有馬上察覺。
那是一個簡單的側背包,從錢包裡的證件可以確認是那名Omega的,裡面還有一張似乎是和伴侶的合照,兩人笑得很幸福的樣子。
紀景薰注意到梁宇鷹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度溫柔,他愣了一會,接著好奇地湊上去看,那居然是張放閃照,當下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原來你是因為有另一半,才拒絕我的吧?」
「不是,我沒有對象。」梁宇鷹搖搖頭坦然回應,在看見包包外掛著一個小熊吊飾後,表情又變得更加柔和溫暖,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人。
「那我可以做你的對象啊。」紀景薰不正經地提議,還貼到男人的耳邊低語,「一個晚上的。」
平滑的額間再度擠皺在一起,梁宇鷹原本沈浸在和哥哥的美好回憶裡,卻這樣被紀景薰硬生生破壞。
由於曾有過不愉快的經驗,因此他不得不表示,「我先說…我最討厭隨便的Omega。」
紀景薰面對如此直白的劃界,不禁挑眉,也不甘於屈居劣勢,「到現在你還不打算把衣服穿好,不就是要誘惑我?」
梁宇鷹忽地傻住,趕緊將鈕扣一顆顆繫回,同時低頭駁斥,「別把人想得都跟你一樣。」
後頸開始隱隱作痛起來,紀景薰伸手按住腺體部位。由於他不會散發氣味,很少會有人注意到他的身體變化。
反正他也只是想找個人隨便解決,順利度過情熱就好,而那些Alpha通常也和他一樣,圖個一夜的快樂罷了!梁宇鷹又會有什麼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