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處與歸處——《光逝去的夏天》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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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官方X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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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畫製作預告發布後,我就迫不及待先追了一部分漫畫。這個故事雖說是有一定程度的恐怖元素在,但對於我這種不喜恐怖故事的人而言,卻是恐怖與動人的比例不相上下。

動畫製作組很值得嘹亮的掌聲,他們適度調整過原作故事的順序,妥貼的配樂與敘事方式,讓這個故事透過動畫這個載體,走近觀眾、走入觀眾內心,故事與角色是立體的,情感是綿密而幽深的。

無論是佳紀對光沉默而絕望的感情,或者是面對光已不存於世的憂傷,抑或是失去歸處的漂泊感。

又或者是「光」對於佳紀滿溢而無法掩飾的喜愛與依戀,在關係中喜歡佳紀喜歡得虔誠與近乎卑微,與佳紀之間強烈卻極為不穩固的羈絆,隱隱暗示過去光是怎麼看待佳紀的,以致在彌留之際想到的還是佳紀。

希望之丘町

故事設定發生地的希望之丘町,雖名為希望,但帶給當地人也好、外來者也好,居然都是看不見盡頭的壓抑與絕望。

除非你是符合當地主流價值的那群人,你才能夠只看到鄉村盛夏的美景。否則,炎炎夏日的光線越強,背光處陰影就越深。

鄉村缺乏隱私意識,迷信、傳謠與盲從,守舊,創造了忌堂家根本無須背負的罪責,也帶給如同佳紀這樣,家庭組成一半來自村外、一半來自村內的孩子,強烈的文化衝突感,讓他無所適從。

鄉村的保守與傳統,也欠缺性別意識,沒有什麼性教育,甚至對於女性的認知還停留在傳宗接代,遑論LGBT,他們不理解、不能接受喜歡同性的人,這對於性傾向是同性的佳紀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他明明這麼喜歡光,但仍不止一次說想離開村子,去大城市。

而其實,光也很喜歡佳紀吧?但礙於家族重擔,他離不開村子,也不可能「讓佳紀入忌堂家」,為了保護佳紀平安,這個「珍視之人」的秘密,他只能帶進棺材裡。

佳紀與光

他們相伴的時間與他們的年紀幾乎相同,或許可以追溯至有記憶開始。他們彼此可以是兄弟、是摯友、是喜歡的人,沒有一個單獨的標籤可以定義他們之間的關係與情感,你只能用「長期且緊密無間」形容。

所以對於佳紀而言,光的死去,那是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珍寶不復存在,是一夕之間失去歸宿,是如同失去半身、刀割般的疼痛。事實已定,令人絕望。

至於一開頭就死去的光,他對佳紀的感情絕非表面上那般雲淡風輕,他的個性恐怕也並非如同外顯一般陽光、堅強、樂觀。無非是肩上扛著的命運太沉重,若不如此恐怕難以正常生活。否則他又怎麼可能在彌留之際,擔憂的仍是佳紀會因為他的死而頓失所依,甚至他對佳紀的執念,居然強勢到能夠主導「光」的意識,讓這個原本欠缺自我意識的「光」,滿心滿眼都是佳紀,內外都散發著「超喜歡佳紀」的樣子,進而願意放棄自己的力量,捨棄自己的願望、慾望,抑制自己的本能,只希望佳紀幸福快樂。

從替代品到新的歸處

這個故事充斥著死亡與離別。無論是佳紀與光、他們的父親,乃至當地口耳相傳的習俗淵源。

我很喜歡這種不避諱刻畫生離死別的故事,他甚至帶著我們走入,了解佳紀與「光」相處的過程,是怎麼從糾結於「光」不是光的物是人非,到接受光已從他生命中逝去,認識到「光」與自己的相同之處,進而接納「光」作為自己新的歸宿。

光對於佳紀而言,是既近且遠的存在,是盛夏明晃晃的陽光,是他只敢在夜深獨自一人偷偷念想的人;「光」對於佳紀而言,他們是同類人,都與世俗格格不入,在人群裡徘徊而覓無歸處,但他們在一起,卻成為彼此的歸宿。

光與「光」是那麼不同,卻又那麼相同,光是光的向陽面,「光」則是光的陰暗面,他們可以是不同一人,也可以是同一個人。

所以動畫第7集、第12集,佳紀與「光」在亮堂堂的景色中偷偷向對方告別,卻又在夕陽西沉至入夜後,互剖心跡,決定攜手繼續向前。彷彿對方、只此一人,便是整個世界,實在是極致的陰鬱,卻也浪漫至極。

「光」的非人與逐漸社會化的過程

他就像是剛誕生的小朋友,對於人類社會的規則,人類這種動物的思想,毫無概念。這讓我想到,其實作為人類本身,也不是一開始就都懂得那些人情世故、情感,還有自我約束。

「光」從光的家人、佳紀和佳紀的家人感受到溫暖、愛、羈絆與歸屬感,從學校生活感受到新奇,從朋友那理解到何謂生命、何謂告別。他從像個孩子一般,想要獨佔佳紀、擁有佳紀,到理解佳紀重視的事情,懂得佳紀無法宣之於口的痛苦,進而學會為了愛護對方而願意放手。

「光」雖本質非人,但到了第12集的他卻富有人性,讓觀眾對於他虔誠的愛,既感動又心疼,單戀的極致也不過如此。

佳紀的普通與不普通

我們這一輩的人,對於性別認知還是受舊觀念影響很深。你能夠理解、感受喜歡同性這件事,但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而這與你是否喜歡看BL或者GL作品並無直接關聯。

很多人敢於表示自己什麼都看,但對於自己的真心卻不敢表露絲毫。

為什麼?

這從佳紀總是深情專注看著光,卻只敢迂迴地對於光提及女朋友的事情表示生氣,而不敢將真正感情表露分毫。我想,對於佳紀而言,光是他重要到不能失去的人,是他捧在手心怕化了的珍寶,如果他永遠不知道光的心意,那他會寧願永遠只和光維持摯友關係。

而光對於佳紀的情感卻是知道的,但他不能回應,所以只能將「愛」咽回去,以玩笑的形式草草帶過。

越是重要的人,就越是如此。這是佳紀的普通。

然而,接受自己的不同,接受「光」的不同,敢於放棄自己的來處,這是佳紀的不普通。到底有多麼不普通,對比佳紀的父親,我想是不言而喻吧。

所以,他和「光」在倉庫秘密基地提及自身對於光隱密的情感,談及光是一個怎樣的人,最末卻說「如今我看到你的裸體也不會有什麼感覺」,這段對話的悲傷程度,不亞於阿爾敏和亞妮、法爾科和賈碧彷彿在生命最後一刻的告白。

向前,卻無法遺忘

佳紀雖然意識到「光」已是他新的歸宿,他也在這段相伴的過程,逐漸走出失去光的陰霾。但是,我覺得佳紀這輩子都不會遺忘光,以及與光有關的一切。他會帶著他與光共同的回憶往前走。

佳紀在這個往前走的過程,我們也可以看到他的改變,他的陰鬱、他的膽怯與躊躇,他的勇敢、他的不顧一切。包括主動與許久未曾對話的父親對話,包括向「光」敞開自我。

這個「敞開自我」,甚至是過往佳紀從未對光做到的。敞開自我需要莫大勇氣,因為那代表你撤掉與對方之間所有的城牆,你的不堪、脆弱,對方都能一覽無疑。

心得的最末,仍然不擅長結尾。

後面的故事我就沒有繼續追漫畫了,雖然對於後續的發展很是期待,但也很是憂慮。不知道故事的結局會是如何,但總歸是希望「光」與佳紀相伴的時間可以再長一些、再長一些。也期待動畫第二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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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煙落日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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