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我打開訊息列表,看見一串六月未讀的簡訊,最上面那一條,是我傳給雅慧的:「去哪裡旅行了?別忘了寄明信片喔。」
沒有回覆。我以為她一如既往,帶著草帽與相機,消失在某個遙遠的山頭或濱海小鎮。直到七月的一個午后,她兒子的訊息跳了出來,我才知道——雅慧出車禍了,重傷,還住在竹東台大的加護病房裡。
我愣了許久,指尖冰冷,彷彿整個夏天的陽光突然熄了。
八月中,我終於鼓起勇氣去看她。
她的病床靠窗,陽光斜斜灑進來,映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睜開眼,微微一笑,彷彿從一場很長的夢裡醒來。我叫了她一聲:「雅慧,我來了。」
她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緩緩地看著我。她的世界,像是還沒完全回來。
她的吞嚥功能還在復健,每天上午十點到下午四點都有排滿的療程。護士說她已經能吃些軟食,我就帶了一盒她最愛的小美冰淇淋。她吃得小口小口,像個乖巧的孩子。
「還記得以前我們在九份吃芋圓嗎?」我一邊輕聲說著,一邊看她眼神裡泛起一絲波光。「那時你還笑我只拍食物,不拍風景。」
她笑了。微微的,但我知道那是她。
我心裡有點酸,也有點暖。她還在這裡,還記得甜食,也還記得我。
她預計十月中出院。我們說好,只要她願意,我會常去看她,帶點布丁、香蕉、豆花,還有我們這些老朋友的笑聲與故事。
她的記憶也許還在路上,但我知道,她正努力往家的方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