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宇智波佐助渾身浴血,寫輪眼在昏暗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劇烈地喘息著,每一個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眼前的男人——志村團藏,造成宇智波一族悲劇的元兇之一。

團藏面無表情,緩緩扯開纏繞右眼的繃帶,露出那隻鑲嵌著密密麻麻寫輪眼的、令人作嘔的手臂。「宇智波的小鬼,你根本無法理解……根之意志的深意……為了木葉,一切都是必要的犧牲……」
氣氛緊繃至極,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一場不死不休的復仇死鬥即將爆發——
「卡!」
導演中氣十足、略帶無奈的聲音如同利刃,瞬間切斷了所有精心營造的戲劇張力。
「佐助!你的美瞳偏掉了!太出戲了!道具組!快點過來處理一下!」
「噗——」原本躺在地上扮演屍體的幾個群演忍不住笑出了聲。
宇智波佐助瞬間從那種悲憤欲絕的狀態中抽離,面無表情地放下結印的手,眨了眨明顯不適的右眼:「就說這種一次性特製美瞳品質不穩定,眼睛超痛……」
工作人員連忙小跑上前,手忙腳亂地幫他調整那副紋路精細、造價不菲的紅色隱形眼鏡。
扮演團藏的老戲骨也鬆了口氣,捶了捶自己的後腰,語氣無奈:「唉,老了,維持這種苦大仇深、陰沉詭譎的表情時間一長,臉部肌肉就容易抽筋。小佐助啊,你這場戲情緒給得太足,我接得壓力很大啊。」
剛才那肅殺無比的氣氛蕩然無存,片場燈光大亮,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春野櫻從旁邊的休息區探出頭,手裡還拿著標記得密密麻麻的台本,臉上帶著憋不住的笑意:「佐助君,要不要試試我新買的眼藥水?清涼保濕還帶點閃粉呢!」
佐助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習慣性地毒舌:「喂,那邊那個等下就要過來『送死』的女主角,表情管理失敗了啊!與其關心我的美瞳,不如想想你待會兒怎麼『死』得好看一點。」
「哎呀,這不是對佐助君你的演技有絕對信心嘛!你肯定能一次過!」櫻笑嘻嘻地走近,很自然地將一瓶擰開的礦泉水遞給他,然後轉向導演那邊,「導演,下一場是不是該拍我和佐助君的『相愛相殺』戲了?我看日程表是這麼安排的。」
導演正盯著監視器回放,頭也沒抬:「對!準備一下!你們兩個,趕緊醞釀一下情緒!那場戲情感轉折很細膩,從決意刺殺到不忍下手再到被反制,非常重要!動作指導!再跟他們順一遍動作!」
動作指導趕緊上前,再次強調要點:「櫻,你從後面衝過來,苦無瞄準佐助後心,但動作要有一絲遲疑。佐助,你感覺到殺氣,迅速轉身格擋,單手抓住櫻的手腕,另一隻手順勢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在牆上,同時奪下苦無。動作要快、準、狠,但要表現出佐助此刻內心的複雜,手下留情了,所以掐脖是控制,不是真要殺她。明白了嗎?」
兩人點頭。
「Action!」
櫻眼神決絕,握著苦無直衝過來!佐助迅速轉身——
「卡!」動作指導喊停,「佐助,轉身太快了,你得像背後長眼感覺到,而不是聽到腳步聲就轉。再來!」
第二次。
櫻衝過來,佐助轉身格擋,抓住她手腕——
「卡!櫻,苦無握太鬆了!一碰就掉!你是去刺殺不是去送裝備的!」
第三次。
這次手腕抓穩了,佐助另一隻手掐向櫻的脖子,想將她按向牆壁——
「卡!佐助!手位置不對!那是氣管!你要掐的是頸側兩邊!還有,力道收著點!別真用力!」
第十次。
前面動作終於順利,到了關鍵的奪取苦無動作。按照設計,佐助掐住櫻脖子將其制住後,應該用巧勁一扭她的手腕,讓苦無脫手,然後輕鬆接住。
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困難重重。不是佐助沒扭對力道,苦無沒掉;就是苦無掉了,但他沒接住,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最糟的一次是他用力過猛,差點把櫻真的甩出去。
「卡!卡!卡!」導演揉著太陽穴,「佐助,你是宇智波天才,不是搶小孩玩具的笨手笨腳老爸!動作要流暢!要帥!要舉重若輕!」
佐助難得地露出些許煩躁,鬆開掐著櫻脖子的手(雖然根本沒用力),低聲道:「抱歉。」
櫻倒是沒在意,反而安慰他,小聲說:「沒事沒事,佐助君,是我手腕太滑了?還是苦無太輕了?」她還開玩笑地比劃了一下,「下次我握緊點,你用力搶!」
終於,在第十五次嘗試後,動作總算勉強完成。佐助成功地將櫻制在牆上,奪下的苦無也穩穩握在了手中。
導演盯著監視器看了半晌,嘆了口氣:「……好吧,這條勉強能用。後期看看能不能剪輯修飾一下。休息十分鐘,準備下一場!」
佐助立刻鬆開手,低聲問被他「掐」了十幾次的櫻:「沒事吧?」
櫻揉著其實一點都不疼的脖子,笑得沒心沒肺:「完全沒事!就是佐助君你剛才的表情好兇哦,我差點真的以為你要殺了我呢!」
佐助無奈地看她一眼:「……白癡。」
4.
《火影忍者》片場,正在拍攝的是四戰後期,小櫻為瀕死的鳴人進行急救,實施人工呼吸的關鍵戲碼。
這場戲情感張力極強,要求小櫻表現出絕望中帶著一絲希望、不顧一切的專業與急切。而扮演「屍體」的鳴人則需要全程憋氣、放鬆,一動不動。
「Action!」
櫻立刻進入狀態,臉上沾著血汙和淚水,眼神裡充滿了悲痛與決絕。她按照醫療指導教的那樣,清理氣道,深吸一口氣,然後俯下身,對著鳴人的嘴進行人工呼吸。
一次,兩次……她做得非常認真專業。
「卡!」導演卻喊停了,「櫻,情緒是對的,但是姿勢有點擋住鏡頭了,再來一條!鳴人,憋氣憋得很好,保持!」
第二次。
櫻調整了角度,再次俯身。
「卡!櫻,頭髮垂下來擋住鳴人的臉了!場記,幫她把頭髮再固定一下!」
第三次。
「卡!鳴人!你嘴角動了!忍住!別笑場!你現在是個快死的人!」
原來是鳴人感覺到櫻呼吸時氣流吹過他臉頰,實在太癢,沒忍住抽搐了一下。
第四次。
眼看就要成功了,結果櫻因為太過投入,俯身時用力過猛,手肘不小心壓到了鳴人的肚子——
「嗷嗚!」鳴人瞬間破功,彈坐起來,捂著肚子大笑:「哈哈哈小櫻!你謀殺啊!好癢!而且你手肘頂到我胃了!」
櫻又氣又好笑,捶了他一下:「笨蛋鳴人!認真點啦!」
一次又一次的 NG,意味著櫻需要一次又一次地俯身,重複著「嘴對嘴」給鳴人渡氣的動作。
而此時,剛剛結束另一組鏡頭、臉上還帶著戰鬥妝效的佐助,正好走回片場休息區等待下一場戲。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邊一遍又一遍重複著「親密接觸」的兩人。
起初,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畢竟是工作,他理解。
但隨著 NG 次數的增加(第五次因為燈光問題,第六次因為攝影機軌道卡住……),他的眉頭開始微微蹙起。
他看到櫻那麼專注地、一次次地靠近鳴人,雖然知道那是在做人工呼吸,是急救,但那種物理上的接近,以及鳴人那傢伙雖然閉著眼但明顯在努力憋笑(某次 NG 時)的模樣,都讓佐助心裡莫名地升起一股煩躁。
他周圍的氣壓似乎開始降低。他抱起手臂,靠在一旁的布景柱子上,眼神越來越冷,薄唇緊抿成一條線。旁邊的工作人員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都嚇得趕緊挪開——宇智波佐助今天的低氣壓怎麼比劇裡還可怕?
第七次嘗試開始。
櫻再次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決絕的淚水,緩緩俯下身……
就在她的唇即將再次觸碰到鳴人的瞬間——
「咳!」
一聲不大卻極其清晰的咳嗽聲,帶著十足的冷意,突兀地在相對安靜的片場響起。
櫻的動作瞬間頓住,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聲音來源——只見佐助正冷冷地盯著這邊,那眼神……怎麼形容呢?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度不順眼的東西,彷彿下一秒就要對著鳴人來一發千鳥。
「卡!」導演也注意到了這意外干擾,無奈道:「佐助?怎麼了?」
佐助這才像是回過神,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語氣平淡無波:「沒什麼,喉嚨不舒服。」
但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一瞬間的尷尬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酸味。
鳴人也坐了起來,挠了挠頭,看看佐助,又看看臉頰突然有點泛紅的小櫻,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然後露出一個賊兮兮的笑容,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小櫻:「欸欸,小櫻,佐助他該不會是——」
「吊車尾的,你想死嗎?」佐助冰冷的聲音立刻砸了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鳴人瞬間閉嘴,但臉上「我懂了」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櫻的臉更紅了,她忍不住瞪了佐助一眼,嘴角卻忍不住悄悄彎起。她清了清嗓子,對導演說:「導演,我們再來一次吧!這次一定過!」
也許是佐助那聲咳嗽帶來的微妙刺激,也許是大家終於集中了精神,第八次拍攝終於順利通過。
導演一喊「過!」,櫻立刻像是觸電一樣從鳴人身邊彈開。
鳴人笑嘻嘻地爬起來,湊到佐助身邊,用手肘撞他,賤兮兮地小聲說:「喂,佐助,醋味好濃啊~」
佐助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只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留下了一個無比傲嬌的背影。但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的耳廓似乎有點微微發紅。
當天晚上收工後,鳴人故意大聲嚷嚷著:「啊!今天和小櫻的人工呼吸戲碼真是印象深刻啊!」
話音未落,一個手裡劍(道具)就貼著他的耳朵飛了過去,穩穩釘在他身後的牆上。
佐助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吊車尾的,你想真的體驗一下瀕死的感覺嗎?」
鳴人:「……我錯了!」
而小櫻則在一旁,看著這兩個長不大的傢伙,笑得無比開心。
這場人工呼吸戲碼,最終不僅貢獻了劇中的名場面,也成了片場流傳已久的、關於宇智波佐助難得情緒外露的「吃醋」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