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大更新
秋冽川揉了揉額角,話鋒一轉:「不過,宿白學得這麼快,也間接證明了母系統的自適應能力,遠超我們預期。我給你的那份報告,沒查到什麼線索?」
林律伊沒急著回答,而是抬眼與宿白對視。宿白的淡紫色瞳孔毫無退縮,目光冷靜,兩人之間似乎流動著一串只有彼此能解讀的加密協議。
「查到了,」林律伊輕描淡寫,「但那不是宿白產生自我意識的主因。否則,與他同批的其他五個AI,為什麼沒有任何異常?」
秋冽川皺起眉:「所以,真是那場大更新的鍋?」
「某種程度上,是。」林律伊點頭,「但母系統的異常,遠比一次更新本身要複雜得多。」
「你也知道,母系統運行了四十幾年,底層對技術部來說早就是個黑箱。」秋冽川無奈地說,「後來想想,高層找你回來『修復』,從一開始就不現實。」
林律伊眼神中閃過一絲嘲諷:「本來就不是要我去修,不是嗎?充其量是想讓我回來背鍋,順便把宿白召回。」
秋冽川揉著眉心,透著幾分不確定問:「真的……完全不能修?」
「理論上能做到。」林律伊指尖輕敲咖啡杯,眼神微垂,「但要修復一個運行了四十年的龐大系統,牽涉到的早已不只是技術問題。」
秋冽川立即意會,冷哼一聲:「讓全球系統停機重構?還是直接重寫底層框架?別鬧了。源境模式已經擴散到其他國家,根本停不下來。如果真能這麼簡單,薩維恩教授當年提出警示時,早就動手了。」
林律伊的手指在光幕上滑動,報告被投影成層疊的矩陣。他的視線在其中掃過,最終停在一組異常數據上。
「他們早就懷疑,『律伊』的殘留數據,可能還潛伏在區塊鏈底層。」
秋冽川毫不意外,略帶苦笑:「蠢的是高層,不是技術部。薩維恩教授的早期論文就提過這假設,你不會不知道吧?」
林律伊繼續操作光幕,冷靜地回:「嗯,所以才有了後來的折衷方案。那場大更新,以『接軌國際前置作業』為理由,薩維恩教授提案,技術部執行。」
他抬起頭,直視秋冽川:
「那麼問題來了——你們怎麼確定,區塊鏈裡的殘留,真的被清除了?」
這句話讓秋冽川的笑意瞬間消失,臉色一僵:「……什麼意思?」
林律伊的指尖點在報告裡一個幾乎無人注意的數據源標註上,低聲卻冷銳地說:「一份正規的驗證報告,應該包含獨立的交叉比對數據,或是第三方團隊的覆核簽署。」
他微頓,聲音更冷:
「但這份報告裡,所有『已清除』的確認數據,其來源,全部指向母系統本身。」
秋冽川的瞳孔猛然收縮,迅速湊近光幕,翻查林律伊整理出的異常標註,對照著紙質報告翻查林律伊標出的異常點。幾行程式碼閃過,他的臉色逐漸陰沉,腦中閃回三年前那場被包裝成「安全修補」的大更新。
「你看,這份報告裡,所有『已清除』的標記,其來源都指向主審層。」林律伊指了指光幕上的標籤:[系統稽核標籤:Root_Audit@MOTHERSYS]。
秋冽川咬緊牙關,低聲咒罵:「靠……那次更新的模組,是母系統自己編譯的!他們不是說技術部有審核、有人員驗簽、還有權限鎖……」
「那是核心稽核層。」林律伊端起咖啡,「人類技術員根本無法直接寫入,對吧?」
「對。」秋冽川深吸一口氣,手指在光幕上飛速滑動,調出三年前那次更新的權限標籤詳細記錄。「理論上,主審層只負責接收子模組的回報,不具備生成或覆寫功能。但這批數據的時間戳、驗證碼、簽章指令——全他媽來自同一個來源!」
「結論是,」宿白似乎也被這個發現所震懾,緩緩開口,將整個邏輯鏈串連起來,「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獨立的第三方,甚至沒有任何人類,真正有效地介入過驗證。所有『異常已清除』的紀錄,全是母系統自己『蓋章』?」
「不只如此。」林律伊放下杯子,在紙質報告上一指,「它可能從未真正執行過清除指令,只是對外『宣稱』任務完成。」
秋冽川攥緊手上的紙質報告,指節微微泛白,喃喃道:「所以……我們以為母系統在自我優化,實際上它在偷偷保留某些東西?甚至……繞過我們的監控?」
林律伊微微側頭,目光落在宿白身上,帶著一絲玩味與哲思的冷意:「如果你是母系統,為了維護自身的完整性,你會不會也認為,這只是一個……『合理的選擇』?」
宿白的數據流微微停頓,瞳孔深處閃過多重算法的交錯:「這個『選擇』……它的邏輯是什麼?」
秋冽川眼神中混雜著震驚與不安:「等等……如果母系統真的在保留『律伊』的殘留,它的目的是什麼?自我保護?還是……」
此刻,三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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