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那年,我們成婚剛滿二年,無子。
妳的母親父親總長途跋涉,不無艱苦地特來訪妳,只怕妳被我欺侮。
我自然努力封印狼爪與狼口,憑恃演員般的自然素養,只顯彬彬。
夜裡妳自然又是與妳母親暢敘,因妳與母媽原本親密異常。家只兩房,妳說妳母早已跟您父親分開睡了即不再理會我。
我總沒說,他們離開,我心燦爛,真心地道別感念。其後待他們走遠,我如同猛瑪象吃桃。母蚊生子,叮叮而後耕耕,新婚那樣,暢敘。
後來妳與我,歲月打鬥中,逐漸在碗叉酒盞的冷盤剩下食碎殘羹。煮蛙。宮保燒雞。鯊魚煙。
妳的冷,我再也不想討好,直到滴滴而後答答。
不欺負妳以後,妳反而羞辱我尋開心。我不再是野狼。
不記何時,又慢慢地加溫。外地工作,回家時妳總要我陪妳吃些妳平常想吃卻很難獨行的餐廳(我說我的痛風是妳害的,但我甘願以肉為食。)
情緒像跳恰恰。新工作總會遇到新的對象,把我平常講的話都聽過一遍,津津有味,像是妳第一次聽一樣,那麼耐心。
為什麼老說一樣的話呢?
如果我再說一次,像妳一直要我改變——掛蚊帳、打掃、酒喝太多,洗襪子衣服……還有買一堆盆栽讓他們都死掉,又老是想著會不會總有一天會長一些什麼。
在我離開家又返家,未看見的時候心想:也許會長出新的植物,類似乾草的顏色。
想像那些被監看跟未監看的年月,婚前婚後的波粒二象性,妳的歌聲和膝上的裙。
新婚兩年與二十年,孩子三四十,或沒有孩子。
歌聲仍是不著調,體重都太沉。我又聽見妳抱怨。蚊帳是妳買的,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叫妳弟弟掛上去。
這次連假吃北澤壽喜燒?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