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章從金融戰轉向情報戰。當衡州信冊制陷入凍結,各國的「信」開始以私密渠道流通。瑟嶼成為「信的黑市」,資訊即貨幣、秘密即保值。語氣轉為冷光碎影的諜戰筆調。
信河東南,瑟嶼。
這裡的海風帶著鹹與血的味。島上遍布小艇與密巷, 巷裡的每一張笑臉,都是一封信。
他們不賣貨,只賣話。
一段流言能換一斗米, 一封密書可抵一船銀。 這裡的人說:「銀會沉,話會漂。」
——
瑟嶼情報頭納爾,半身罩在網布之後。
他手裡玩著一枚破印章。 那印早已失朱,卻仍刻著「衡」字。
「一紙信冊,全天下都信過。
如今,信冊碎了,我們賺的,就是碎信。」
他說著,輕輕敲桌。
案上擺著五種信: 衡州公印信、濟國票據信、錫南糧契信、阿蘭都海保信、 以及最後一種——私信。
「前四樣要官印,最後這樣,要命。」
——
這一夜,瑟嶼來了位客人。
她蒙著紗,聲音溫柔卻帶冷意。
「我要一份南航通報,還有一份阮母的私信。」
納爾笑:「那要價太高。衡州主印的私書,可不賣。」 女子淡淡道:「我不買,我換。」
她從袖中取出一卷帛書。
封面三字:《信衡錄》。
納爾神色一變。
「那是……衡州內冊?」 女子點頭:「一半。另一半在青珂島。」
他沉默片刻,取出一枚碎銀。
「那妳要誰的通報?」
「韓申。」
——
顧錦煙離開時,海霧正起。
她掀開面紗,露出一雙平靜的眼。 「衡州的信要救,先得知道誰在造假。」
她走後,納爾翻開《信衡錄》。
字跡細如蟲行,裡頭記的不是戶籍,也不是稅糧—— 而是誰信誰。
頁末有一句筆記:
「信之腐,始於記信之人。」
納爾長嘯一聲,喚來部下。
「去查濟國票行,還有阿蘭都的封航令。 所有被刪去的信號,都抄一份來。」
他笑了笑:「這筆帳,我們也要入。」
——
三日後,濟國海關截獲數批「瑟嶼信」。
外封寫「稻契」,內文卻是暗碼。 韓申閱後冷笑:「原來信也能走私。」
他命人召集使節:「瑟嶼要以話為貨,那就讓他們多說。」
使者問:「要封?」 韓申道:「不,放。放話比放貨更快亂。」
——
而在衡州冥署,阮母正讀著一份匿名私信。
上書:「信衡錄已散,瑟嶼立場未明。 慎防內通。」
她目光落在簿頁,久久不語。
沈鶴問:「夫人懷疑誰?」 她淡淡道:「若有人在買我的信,那就說明我還值錢。」
她將信投入火中,
火光照出牆上那句舊訓——
「書契立而人心安,書契多而人心亂。」
她低聲道:「這世道,信越多,命越輕。」
——
夜,瑟嶼的風聲如潮。
納爾倚窗而坐,顧錦煙的帛書攤在膝上。 他取筆,在頁下補了一句:
「若信能買命,願天下人都欠一筆。」
——
【本章登場角色】
- 納爾:瑟嶼情報頭,操縱黑市通信網。
- 顧錦煙:情報使者,身份不明,掌《信衡錄》半卷。
- 韓申:濟國票首,知曉瑟嶼流信,設局擾市。
- 阮母、沈鶴:衡州冥署中察覺黑市風向的官員。
【章末註解】
衡元七年秋,瑟嶼信網興起,史稱**「私信潮」**。 此後三年間,黑市信件數量超過官信, 使信冊制全面失控。
史家稱之為「信任的通貨膨脹」——
人人都能造信,信即不再可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