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卷開啟「國際經濟戰線」,描寫濟國與衡州的金融對峙。文字語氣轉為冷冽的財政紀錄調,帶一絲「風暴前的靜」。
衡元七年,信河春汛未至,
濟國的票號已先起浪。
那一年,南北商路尚通,衡州的信冊正盛。
凡諸國貿易,皆需以「信評」兌銀。 衡州以印為權,濟國以銀為勢, 河流兩岸,看似相安, 其實,早已暗潮翻湧。
——
濟國首府「泓臺」的票號街,鐘聲三響。
那是「開市」的號令。 街上商賈雲集,紙幣與銀票在陽光下交錯。 每一張紙都帶著衡州印影, 每一聲交易,都在賭一個字——「信」。
濟國票首韓申,立於二樓觀市。
他神色冷靜,衣袖下藏著一封信。 那是衡州冥署送來的照會: 「河票限期兌現,以信補銀,勿擾民心。」
他低聲笑:「信補銀?衡州倒真信自己。」
副首問:「若不應?」
韓申看著窗外的河:「那就讓他們的信,變貶。」
——
同日,濟國票號聯會召開。
七家大票行齊聚,桌上擺滿銀磚。 韓申開口:「衡州信冊三年,帳面誠盈八成。 可那八成,是紙上的人,不是河裡的銀。 今日起,濟國不再兌衡州信票。 凡輸南貨者,一律改以實銀。」
眾人愕然。
有人低聲道:「此舉恐傷南商。」 韓申冷笑:「不傷南商,何來北利?」
他指著桌上的銀磚:「
衡州說信能生金, 那我們,就讓金殺信。」
——
三日後,衡州信保院收到密報。
阮母閱後,神色如常。
沈鶴問:「夫人要如何應?」
「無需應。」她淡淡道。 「信河不缺水,只缺人信。」
沈緘在旁插言:「可若北商拒信,糧稅必滯。」
阮母看了他一眼,微笑:「那就讓糧先貶。 信若不能買糧,就讓糧去證信。」
——
消息傳至錫南郡,羅蓮手中糧契暴跌。
民間開始傳言:「衡印不值半斗米。」 她咬牙,召人熬夜造新契。 那新契不用衡印,只用一方竹印。 上刻二字:「人保。」
她說:「衡州靠印信,我靠口信。
若天下都不信印,那就信人。」
秦牧望著那竹印,心裡一沉。
「妳這是在立私幣。」
「不。」她笑,「我是在救糧。」
——
而在更遠的北方,阿蘭都的海帆正載滿銀條。
票商蕭烈在船艙裡檢貨。 他對船長道:「把銀送往濟國,別去衡州。」
「不去衡州?那是最大的市場啊。」
蕭烈眯眼:「市場?那是陷阱。 衡州要的不是銀,是信。 而信,最怕風吹。」
他拿起一枚衡州銅印,
拋進海裡。 紅印一沉,海水染淡。 「讓他們的信沉一次,天下才會醒。」
——
三月,濟國全面凍結衡票。
信河沿岸商旅止步。 船靠岸,不敢交易;銀在庫,不敢流。
衡州的帳面仍舊完美,
每日簿冊如常,印章如雪。 阮母站在冥署高樓,看著河面。 那水靜得詭異,連一條魚都不游。
沈鶴道:「夫人,這風不對。」
阮母答:「風不對,是因河太靜。」
她抬眼望天。
雲壓得低,像要落下。 「這叫——信前風暴。」
——
【本章登場角色】
- 韓申:濟國票首,冷靜的金融實務派,信奉「銀勝於信」。
- 阮母:衡州信保院主,不慌不亂,視信為國命。
- 沈鶴:副典史,首次感受到經濟風向。
- 沈緘:書吏,記錄風暴初起的帳。
- 羅蓮、秦牧:錫南郡糧契體系中的在地反應者。
- 蕭烈:阿蘭都票商,冷靜的投機者。
【章末註解】
衡元七年春,濟國宣佈「北拒南信」,史稱**「河票風暴」**。 衡州貿易指數於三旬內下跌三成, 糧契折價,工稅停發, 天下進入長達兩年的「信用寒期」。
學者後記:此役標誌著信冊制第一次失衡。
信的問題,不在信任,而在流通。 衡州太信自己,忘了河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