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樂一把將范得義拽到櫃檯旁，力道大得讓他身子一歪，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
她顧不上他是否站好，雙手迅速抽回，指尖因急躁微微發顫，從包裡翻出信用卡，「啪」地一聲拍在櫃檯上。
「麻煩您，結帳！我有點趕時間，不好意思！」她轉頭對服務生擠出一抹笑，嘴角上揚，眼底卻沒半點笑意，反倒像繃緊的弓弦。
「好的，這就立刻幫您結帳。」服務生微笑點頭取走卡片。
她靠著櫃檯，五指平貼在冰涼的木質台面上，指節因緊繃而輪流敲擊——噠、噠、噠——節奏雜亂，像急促的鼓點，恰巧與她胸腔裡狂跳的心臟同頻。
餘光掃見范得義終於站穩，那張毫無愧色、甚至還想笑的臉，瞬間點燃她心底翻滾的委屈與怒火：
『可惡！又是我付錢！』
她的眼神如刀，直直剜向他，彷彿劊子手已高舉鬼頭刀，只等一聲令下。
可就在刀要落下的剎那，腦中偏偏閃過「冉炫出」三個字——這一刀，只得硬生生卡在半空。
不甘心，卻只能深吸一口氣，咬牙吞下：『算了算了！情況緊急……這次先忍著！』
胸口起伏劇烈，她猛地轉向范得義，單手叉腰，聲音壓得又低又狠：「請你吃飯絕對不會是本姑娘的命！今天有急事就算了——這頓飯，遲早要你連本帶利還回來！」
她腳尖無意識地輕點地面，眼角餘光不住掃向餐廳大門，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試圖把滿腔焦躁硬生生嚥下去。
「你怎麼了？急什麼？」范得義揉著後腦勺，眉頭蹙起。那一記手刀敲得他眼冒金星，現在還隱隱作痛。
「我不急。」她避開他的目光，聲音發虛，尾音輕顫，連自己都騙不過。
「是嗎……？」范得義瞇起眼，視線如探照燈，一寸寸掃過她的臉。
眼前這女人，嘴上說「不急」，身體卻像拉滿的彈弓，隨時會射出去。
只見她緊抿雙唇，眉心蹙成一道淺溝，睫毛急促眨動，連耳垂都染上一層薄紅。
那顫抖的手指、踮起的腳尖、繃緊的肩線、躲閃的眼神——
每一寸肌膚都在尖叫：『我急死了！』
他撫著後腦，心沉了下去。
她下午三點才有診，時間充裕得很，根本不用這麼慌。
所以——她是在躲人？
剛才那盲女說，她和哥哥還有朋友約在這……
躲誰？是那些人中的某個人嗎？
竟然連我……都要瞞？！
一股無名火「噌」地竄上胸口。
她不是會欠債或玩弄感情的人，認識十年，從沒見她為誰如此失態。
到底是誰，能讓她著急成這樣？
他盯著她僵直的背影，眼神一沉，指節越捏越緊，指腹也泛起了淡淡的白。
＊＊
時常青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嘴角高高揚起，整個人沉浸在開兄弟新車的愉悅中，就像個剛搶到超人玩具的孩子。
「不愧是今年新款的車啊！」他深吸一口氣，鼻翼翕動，貪婪地嗅著新皮革的氣味，「聞聞這皮椅的味道、這豪華的內裝、這駕駛的手感……」
這輛車冉炫出才提了半個月，一到手就被時常青盯上。他軟磨硬泡好幾天，冉炫出才勉強點頭，答應借他開一次過過癮。
時常青這人雖是個車迷，愛車如命，卻也是個出了名的大手大腳粗心鬼。
經他手的車，沒有一台不帶傷回來——輕則刮漆，重則凹陷。
他簡直是個「汽車渣男」，對車只有佔有慾，毫無憐惜心。
「小心點開……」
坐在副駕的冉炫出側著身，一手緊緊攥著安全帶，指腹因用力而泛白，聲音壓得又低又沉。
他眼下哪還顧得上什麼皮椅香氣、豪華內裝？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這車能不能完好無缺地回到自己車庫？
「放一百個心！」時常青一掌拍在方向盤上，胸脯拍得砰砰響，「我的技術，你還不知道？」
他笑得自信滿滿，眼睛亮得像通了電，卻沒注意到冉炫出悄悄繃直的脊背與緊抿的唇線。
冉炫出當然「知道」——正因為太知道，此刻才把安全帶抓得死緊，指節泛青。
他苦笑了一下，眼角餘光掃過時常青興奮到發紅的耳根，心裡默默歎氣：這傢伙對自己車技的認知，怕是還停留在駕訓班第一天。
「昨晚……」時常青突然壓低聲音，像打探秘密似的側過頭，眼角帶著促狹的笑，「柯老的女兒送了你卡提歐祖母綠的領帶夾，還親手替你別上……那曖昧的氣氛，現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你倆——」
話還沒說完，冉炫出就猛地轉頭打斷：「我倆，什麼事都沒有。」
聲音冷得像冰，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哎呀，你就別瞞了！」時常青一隻手鬆開方向盤，在空中揮了揮，笑得曖昧又得意，
「別人不好說，咱倆可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你放心告訴我——要說那卡提歐祖母綠的領帶夾，最少要八萬！我一個苦命律師，月薪也不過五萬，送你這種榮升禮……」
他故意拖長尾音，眼睛瞇成一條縫，「是不是太貴重了點？她看你的眼神，簡直像要把你鎖進保險櫃裡！你們倆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那是柯老送的，跟她沒關係。」冉炫出語氣平淡，卻下意識摸了摸領帶夾的位置，指尖一觸即離，像被燙到。
「……柯老？」時常青挑高眉毛，眉梢幾乎要飛進髮際線，「難不成，柯老已經認定你是女婿了？」
冉炫出沒回答，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彷彿要把某種情緒壓回肺腑深處。
「難道不是她？」時常青眼神一亮，像嗅到骨頭的狗，頭立刻往右湊近幾寸，「讓你這棵萬年鐵樹開花的，另有其人？」
冉炫出瞬間咬住下唇，迅速將臉撇向車窗。
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在他側臉投下一道鋒利的陰影，恰好遮住他微微顫動的眼睫毛與泛紅的耳尖。
「啊？」時常青驚得差點打滑方向盤，整個人往前探，「你這表情……果然有貓膩！原來你真有女人了！」
他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因興奮而拔高，「那你昨天還跟柯老女兒那麼曖昧？你們倆昨晚到底聊了什麼？！」
他滿腦子兩個疑問在打轉：
一是——到底是哪個女人，能讓冉炫出這座冰山融化？
二是——昨晚那場看似曖昧的晚宴，柯老女兒到底跟冉炫出講了什麼？該不會直接告白被拒了吧？
#小說 #原創小說 #輕小說 #都市言情
#第11件蕁麻衣 #鑲涵 #平行架空世界
〈小說〉第11件蕁麻衣
〈作者〉鑲涵
〈簡介〉發生在平行架空世界「稷下國」的故事。
精神科醫師葉凡樂、律師冉炫出、霸總范得義——
聯手「羞羞紅臉戲劇社」的荒誕、「趙錢孫李小分隊」的醋海、「常出汗自律兄弟會」的笑淚，在瘋狂世界裡，用溫柔守護平凡，以幽默化解傷痛。
就算人心深不可測，就算醫學測量不出動機與善惡。
他們還是選擇為心點燃溫熱的燭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