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馬62系列 ★提名>最佳劇情片、導演、新演員、原著劇本、剪輯
尺度在華語電影裡算是猛的,講一名香港青年在城市裡不斷約砲,國族膚色、角色花樣都不限。鏡頭大量直視身體裸露及做愛過程,然而,慾望性愛並不是導演真正想討論的,透過香港人與不同種族的連結,檢視當代離散人群的關係及香港處境,甚至是宿命。
新演員提名者張迪文,整部片應該有9個對象。他會模仿或借用上一個對象的名字、職業和性癖好去約下一位。但在一遍一遍的赤裸坦露後,我們把主角的正面和背面都看遍了,依然連這人的真實名字及背景都不知道。

當身分丟失,人彷彿回到最原始。主角每每在發生關係後,都會吃飯喝茶,伴隨大量漫談對話。性和飲食這些基本的身體需求解決後,關於生活,還要什麼?還會思考什麼?
他們最常問對方的是,你做什麼工作?但多半都不太高級。譬如來自伊朗的對象說膚色白才高級,亞洲人裡日本韓國比我們白。譬如有人說到普通話比廣東話容易,「開窗」和「開槍」的粵語發音太近似,導致有學生錯聽而PTSD。泰國對象說在香港工作了15年但沒進過戲院,之後的東德人則說,平日去看芭蕾舞是日常生活。台灣人(王可元飾演)說想留在香港因為比較自由,主角回「第一次聽見有人想留在香港多於台灣或英國,是因為自由?」,他們講到歐洲重人權,但上廁所要收錢。

看完他輪戰9個對象,其實也不會理解他的菜是何類型?因為沒有明顯的一致性,共同點都不是香港人。他們分別來自包括伊朗、東德、泰國、台灣……主角問東德人是站在哪邊的政權?泰國人講起朋友因曾抗爭而被抓。這些地方經歷過戰爭、分裂、政變、動亂,之於香港近年的處境,這些指涉雖都藏在漫談裡不經意的隻字片語,累積之後脈絡就愈明顯。
主角的模仿不會只是性癖好,從他們隱約談及的關於家鄉及現況,更像世界上的動亂不斷翻版,霸權遺毒處處投射。所謂眾生相,只刻意映照在這些天涯淪落人。電影在最後一個對象出現時,你才察覺,故事在時序上已形成一迴圈,好像是這類人的宿命。
導演全片使用黑白色調(據報導說他無法分辨紅綠色),但電影並未趨向悲觀。主角問最後的黑人,正能勝邪的時代過了嗎?每天只能渾渾噩噩地過嗎?黑人說他們的種族經歷過世代掙扎,他用自己的存活告訴主角「不要絕望」。電影終究給了正向的念想。
這部電影的形式獨特,但情感也因而薄弱,從主角身上感受不到他動真情,猜測他孤單,但也沒見他哀傷。他大膽交出身體,卻沒有交出靈魂,他的行徑激發觀眾的感想,比較少感動。
對話才是電影敘事的主體,李駿碩導演在大量對話中偶爾意有所指,偶有諷刺,但多半太過於叨叨絮絮,如果能像前陣子達格約翰豪格魯德的《性夢愛三部曲》的對白更加慧黠,也許更提高精準度。
張迪文憑本片提名最佳新演員,他展現過人的膽識和高穩定度。跟著他走入密密麻麻的大廈與劏房,搭叮叮車或長手扶梯,看曾經的東方之珠的車水馬龍,望向港口,顯現香港包羅各族群居住的特色,這是導演李駿碩用以關照香港的身體力行,也藉著互換身分問候了經歷苦難的飄蕩眾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