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介紹到天文鐘、城堡和大教堂，接下來則會將視角拉到地下世界，認識那些古代的傳說和生活，如何造就布爾諾特殊的地底景觀。
四、 捲心菜市場（Zelný trh）
顧名思義這裡是當地人買賣蔬果與花卉的市場，聖誕節期間則會搖身一變成為熱鬧的聖誕市集。捲心菜市場與這座城市大致都成立於 13 世紀，雖然其中一度販售過其他商品，但長期以來仍是布爾諾最重要的蔬果交易地。菜販們會以帕納瑟斯噴泉（建於1695年）為中心擺攤，形成市井生活和藝文雕塑並存的特殊景象。
除了市場本身，周邊以及「地底下」也非常值得一看。例如市場旁的迪特里希施泰因宮（Dietrichstein Palace），建於 1616 年，原是摩拉維亞總督（Dietrichstein家族）的官邸。1817 年起由農業協會改建為「摩拉維亞區域博物館」，是捷克境內第二大、也是最古老的博物館之一，主要展示摩拉維亞的自然科學與自然史研究成果。市場下方則是雷杜塔劇院（Reduta），建於 1733 年，是中歐最古老的劇院之一，音樂神童莫札特甚至在 11 歲時曾在此演出。今日則是孟德爾農業協會舉辦花卉展覽的場地。
市場的地底世界更是令人驚喜。這片由地窖構成的空間路線複雜，宛如迷宮。最初這些地窖用於儲存食物，多為穀倉用途；13 世紀後，隨著大量移民湧入與經濟蓬勃發展，儲放商品的需求增加，地窖持續擴建，通道甚至延伸至周邊建築、街道與廣場，據說最遠可達城牆外。之後地窖功能更加多元，包括酒窖、餐酒館、蓄水池、汙水下水道、防空洞等，幾乎像是另一座地下城市。
中世紀地牢
今天這個「地下迷宮」已開放遊客參觀，不過是強制需由專人導覽。地下之旅能帶你了解其歷史與用途，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介紹中世紀的刑罰。有個展示是將七、八個人同時塞進鐵籠裡，使其感受極度擁擠與無法伸展的痛苦；導覽過程中，遊客還能親自爬進鐵籠拍照，是最受歡迎的體驗之一。
關於地下迷宮的開放時間和票價，可以從他們的官網上查詢，連結如下：
https://podzemibrno.cz/en/mista/labyrint-pod-zelnym-trhem/#TRPLINKPROCESSED
五、 舊市鎮廳
舊市鎮廳建於1243年，是布爾諾最古老的世俗建築。一開始是市長官邸，直到1953年，都是政府開會討論的地方，另外還兼具法庭、檔案室、監獄、軍械庫等多種用途，可見當時的市政府的權力有多大。
市鎮廳歪掉的柱子
如果你聽過捷克人講的布爾諾笑話，大多都跟這座舊市鎮廳有關。首先，在市鎮廳門廊入口處的牆壁上，有一座具有濃厚哥德風格的雕塑，由布爾諾中世紀著名建築師兼雕塑家安東・皮爾格拉姆（Anton Pilgram）於 1511 年完成。從中央的正義女神雕像可以看出，市鎮府也掌握司法權力，希望議員們能公平判決。但為什麼中間最高的那根柱子，上面會歪一邊呢？原來安東雕到一半時，市議員才表示他們真正願意支付的金額，是遠低於一開始談好的價錢，覺得被欺騙的安東一氣之下，就故意把最重要的那根弄歪。傳說只有市政府願意履行承諾，柱子才會自動歸位（到現在還是歪的，代表今天的布爾諾政府也在亂搞？，沒有啦）。從這個故事就知道，敢欺負設計人，你的案子就等著遭殃吧！！！
聖誕節的布爾諾龍
第二個傳說也非常有趣，就是著名的「布爾諾龍」。只要你走進門廊，就會看到它被懸掛在上方。疑？等一下，那明明是鱷魚吧！？沒錯，但因為古時候的布爾諾人沒看過鱷魚，以為它是龍，所以就被一直稱作「布爾諾龍」。牠的來歷眾說紛紜，沒有明確的考證。其中一個說法是，這條鱷魚曾經在周邊吃人，造成居民恐慌。有一天，一名年輕屠夫學徒想到對付牠的方法：用牛皮把生石灰包起來，讓鱷魚誤食。鱷魚吃了生石灰後，跑到河邊拼命喝水，結果竟把整條河喝乾，最後因為過度膨脹而爆成 174 塊。居民為紀念除害成功，又花長時間把牠的屍塊找齊、重新拼好，最後就掛在舊市鎮廳的門廊裡。更可愛的是，布爾諾人在聖誕節期間還會幫鱷魚穿上紅毛衣，整個萌度爆表！
平日的布爾諾龍和後面的大輪子
第三個傳說的主角也在這條門廊裡，那是一個巨大的木輪。它的製作者是車輪匠伊日・皮爾克（Jiří Pirk，暱稱 Birk），住在距布爾諾 50 公里遠的小鎮。有一天，他喝醉後跟人打賭，自己能在一天內砍倒一棵樹、製作成車輪，然後推到布爾諾來。結果——他真的做到了！他把車輪推到市鎮廳要求作證，以證明自己贏了賭局。車輪從此留在市鎮廳，而皮爾克也因此發了一筆橫財。
最後一個傳說則更詭異些。在舊市鎮廳牆面約四公尺高處，有一張扭曲延伸的臉孔。據說那是當年企圖背叛布爾諾、想把城市賣給敵人的市政顧問，他被鑲入牆中，永遠懲罰。雖然聽起來有點毛，但也讓舊市鎮廳多了一絲神祕氛圍。
雖然歐洲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市鎮廳，但布爾諾這座絕對是最有故事、最有趣的一個。了解這些傳說後再去參觀，一定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若想進到市鎮廳內部參觀，需要另外購買門票，也可以登上塔樓俯瞰整個布爾諾舊城區。但如果想省錢，其實到史匹爾伯格城堡的觀景點就能看到更壯闊的景色。
六、 聖雅各教堂（人骨教堂）
大多在布拉格的遊客，會到附近的小鎮——庫特霍納拉一日遊，為了一睹最有名的景點「人骨教堂」。但其實人骨教堂並非庫特霍納拉獨有，在布爾諾，還有一個全歐洲規模第二大的人骨教堂喔，僅次於巴黎的地下墓穴！
聖雅各教堂位於聖雅各廣場，教堂和廣場自 13 世紀初就已存在。隨著布爾諾城市快速發展，人口激增，墓園空間逐漸不足。為了應對這個問題，當時在教堂旁新建了一個地下骨庫。屍骨先放入骨庫，再關閉，10 到 12 年後才重新打開，將原有骸骨移出，以便給新的亡者使用。
然而到了 17、18 世紀，這套方法已無法應付大量死亡人口。布爾諾接連遭遇三十年戰爭、瘟疫和霍亂，死亡人數激增，即使擴建骨庫也難以容納。後來在 1784 年，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約瑟夫二世基於衛生理由，下令拆除教堂附近墓園，地下骨庫也被關閉，逐漸被世人遺忘，直到 2001 年才重新被發現。而原本的墓園，如今則成為了聖雅各廣場。
據估計，骨庫中埋葬的人數超過五萬，多數是戰爭與疫情的犧牲者，還有 17、18 世紀在布爾諾的重要人士，包括當年領導抵禦瑞典軍的將軍。雖然無法確定所有屍骨的主人，但能被葬在此處，需要一定的社會地位，如果是異教徒、自殺者、罪犯、身心障礙者等「特殊族群」只能被葬在墓地外圍；即便後來約瑟夫二世規定所有亡者都須入葬墓地，他們仍只會被安置在角落。而可以入棺的「一般人」，也能透過棺材的材質、顏色與裝飾，看出死者生前的階級。可以說，這種社會不平等，甚至延伸到死亡之後。
今天的骨庫內，只能看到寥寥幾副棺材。原因有二：一是長期被棄置，氣候與骨骸重量造成破壞；二是當時為節省資源，約瑟夫二世規定將屍體先用布包好放入棺材，運至骨庫後打開棺底，讓屍體自行滑入。
我個人參觀過布爾諾和庫特霍納拉的人骨教堂。坦白說，我覺得布爾諾的更值得一看。除了規模大很多，更重要的是，庫特霍納拉不開放拍照；基於震撼程度與可記錄性，我私心推薦布爾諾的人骨教堂。關於開放時間與票價，可參考官網，不僅能參觀人骨教堂，聖雅各教堂內還設有多媒體展覽空間，能感受新舊融合的聲光效果。官網連結如下：https://visitjakub.cz/。
另外，還有一個小趣聞要分享。在教堂南側、靠近自由廣場的窗拱上，有一個露屁股的小雕像，正對著佩特羅夫教堂（即前面介紹的聖伯多祿與聖保祿主教座堂）。原來，當時兩座教堂在比誰能蓋出更高的塔樓，結果聖雅各教堂勝出，於是雕像成了對對方的嘲諷。不過其實這個小雕像一共有兩座。很可惜我當時並不知道它的存在，有看到的小夥伴可以留言分享經驗喔！
七、 卡普欽地穴（Capuchin Crypt in Brno）
這個景點雖然離火車站很近，但第一次來的人，可能完全找不到入口，需要繞到聖十字教堂（Kostel Nalezení svatého Kříže，又稱卡普欽修道院）後面的小巷子，鑽進去後才能看到入口，相當隱密。
首先，先來介紹什麼是「卡普欽」。卡普欽，又稱「嘉布遣會」，全名是「嘉布遣小兄弟會」或「方濟嘉布遣會」，成立於1520年，是方濟會的一個分支（方濟會是天主教的托缽修會之一，創辦人為亞西西的方濟各）。宗旨是回歸亞西西方濟各最初制定的修道規範。
在17世紀，捷克境內一共建造了24座卡普欽修道院，每座修道院底下都設有附帶通風口的地下墓穴，用來安葬教派的修士或重要贊助人。然而，只有布爾諾的卡普欽地下墓穴，由於乾燥環境，使得安葬的遺體自然木乃伊化，形成令人意想不到的特殊景觀。
結合之前介紹的其他景點，可以發現布爾諾的地下世界比地面還精彩——整個老城幾乎是一個大型墓葬場。自1580年起，布爾諾市民可依身份階級選擇安葬地點：普通人入公墓，貴族或有錢人入非教堂地下墓穴，神職人員或施主則安葬在各自教堂的墓穴中。卡普欽地穴從1656年開始使用，一直到哈布斯堡皇帝約瑟夫二世下令布爾諾城內禁止安葬後，就再也沒有新遺體放入。
今天，這個地下墓穴已開放參觀。除了可以看到真實的木乃伊，墓穴內還掛上各種與死亡相關的壁畫，官方說法是讓遊客直面生命、學習與死亡共處。不過，整個環境相當陰森詭異。如果想要一次完全不同的旅遊體驗，卡普欽地穴絕對值得一訪。但要注意，若想在裡面拍照，需要額外支付攝影費，否則禁止拍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