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夾走的娃娃們〉:
它們一開始,其實都一樣。
被放進透明的玻璃箱裡,燈光亮著,音樂循環播放,每一隻都被擺成「最好被看見」的角度。有人經過,停下來,目光掃過,衡量重量、大小、顏色,最後指尖按下按鈕,爪子落下,被夾走的娃娃,從那一刻起,就有了故事。
有人會記得花了幾次投幣、有人會替它取名字、有人會把它放在床邊,成為某天晚上的陪伴,而沒被夾走的娃娃,並不是因為不夠可愛,只是那天,沒有人為它停留。
時間一天天過去,它被換了位置、被調整姿勢,仍然在燈光底下,卻越來越少有人注意,直到某一天,玻璃門被打開,它被整批抱走,離開那個曾經熱鬧的舞台。
沒有喜悅的喝采,沒有夾重的配樂,也沒有名字。
它們不是失敗,只是沒有被選中,就像這個世界上,許多努力存在、努力站好位置的事物一樣。
而我夾走的那一隻兔子,只是剛好,在某一刻,被我看見了。
〈被選中的卡卡〉
那天,我其實夾到的不是卡卡。
爪子落下、收緊、抬起,成功音效響起時,我以為故事就該在那裡結束,然而,當我靠近一看,那隻兔子有瑕疵,我向夾子園的員工反應,玻璃門暫時被打開,燈光和音效失去隔絕,娃娃機第一次不再是舞台,員工說:「你自己挑一隻吧。」
那一刻,所有兔子都還在原位,卻第一次不是等待爪子,我看著它們,大小相似、顏色相近,沒有標籤、沒有名字,只是靜靜地被擺好。
然後,我看見了卡卡,不是最顯眼的那一隻,
也不是看起來最好夾的那一隻,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像是早就知道,這一次,自己不需要被抓住。
我伸手,把牠抱出來,沒有成功的音效,沒有高興的歡呼,只有那一瞬間,重量落在手心裡的真實感。
卡卡不是獎品,他不是運氣、不是技巧、不是機率,他是我在所有可能性之中,重新選擇的那一個。
後來我才明白,有些相遇,必須先走錯一次,才能抵達真正的答案,而卡卡,不是被夾走的,是被我帶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