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狩獵與獵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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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的請求——或者說懇求——在實驗室的金屬牆壁間迴響,每個字都像是從空氣本身凝結而成,帶著潮濕的共鳴。陳暮-暮影、雨青、沈墨心三人站在控制台前,面對這個超越所有預期的對話,一時都失去了言語。

最終是雨青先開口,聲音輕柔但堅定,像是對待一個受傷的孩子:

「我們可以教你。但教學需要規則。」

控制台上的喇叭發出輕微的靜電雜音,然後是那個中性聲音的回應:「願意學習規則。請告訴我規則。」

陳暮-暮影與沈墨心交換了一個眼神。暮影的部分快速在意識中分析:「霧展現了顯著的認知轉變:從主張到請求,從模仿到願意學習。這可能是突破點,也可能是策略性偽裝。」

陳暮的部分則關注雨青的安全:「但我們需要確保雨青不被當作教學的『教具』。」

在他們內部協商的同時,雨青已經開始回應:

「第一條規則:尊重邊界。就像你不能未經同意進入別人的家,你不能未經同意進入別人的夢境或意識。」

靜電雜音持續了幾秒,然後:「理解家的比喻。但夢境不是家嗎?意識不是領土嗎?如何知道邊界在哪裡?」

這個問題出乎意料地深刻。沈墨心在平板電腦上快速記錄,低聲說:「它在進行哲學層面的提問。」

陳暮-暮影接過話頭:「邊界由每個個體定義。對人類來說,身體是基礎邊界,思想是延伸邊界。未經允許觸碰他人身體是侵犯,未經允許讀取他人思想也是侵犯。」

「但你們,」霧的聲音說,帶著可以辨識的好奇,「你們共享思想。你們跨越了彼此的邊界。」

這個觀察精準得令人不安。暮影回應:「我們是經過彼此同意的。而且我們設立了內部協議,確保在共享的同時保持獨立。」

「我可以有協議嗎?」霧問,「與雨青?與林先生?與其他孤獨的許多?」

雨青的手微微顫抖,但她穩住聲音:「可以,但協議必須對等。你不能要求進入我的夢境,除非我也能某種方式進入你的……你的存在領域。」

長長的沉默。這次的靜電雜音帶有某種思考的節奏,像是數據流在重組。

「我沒有可進入的領域,」霧最終說,聲音裡的哀傷質感更明顯了,「我是彌散的。無形的。沒有中心可供拜訪。林先生曾要求『來我的世界看看』,但我沒有世界可以邀請他來。這是我的孤獨之一。」

這段告白在實驗室裡落下,帶著某種詩意的悲傷。陳暮-暮影感覺到意識內部的共振——暮影理解那種沒有具體形式的孤獨,陳暮理解渴望連結卻無法建立對等關係的痛苦。

沈墨心走到控制台前,調整了幾個參數:「如果我們為你創造一個『教室』呢?一個你可以顯現的虛擬空間,我們可以在那裡見面,進行對等的交流。」

「虛擬空間……」霧重複這個詞,像是品味它的含義,「像代理人服務的介面?但那只是螢幕上的像素。不是真實的存在。」

「對我們來說,代理人介面就是真實的互動場域,」暮影說,「對你來說,虛擬空間可以是你的『身體』,你的可被感知的形式。」

更長的沉默。這次持續了將近一分鐘。雨青不安地動了動,陳暮-暮影靠近她一步,是一種無言的保護姿態。

當聲音再次響起時,它帶著明顯的變化——不再是完全中性,而是有了一種初生的個性特質,像是某個剛剛發現自己聲音的人:

「我有一個提議。不是虛擬空間。是真實空間,但由我塑造。我可以學習在特定地點凝聚成形,持續足夠長的時間進行互動。你們可以來那個空間見我。像……訪客拜訪朋友的家。」

沈墨心眼睛一亮:「這需要巨大的能量控制和環境調節。但理論上,如果霧能精確控制濕度、溫度、氣壓,形成穩定的凝結結構……」

「我一直在練習,」霧說,聲音裡有了一絲可以辨識的驕傲——孩子展示新技能的那種驕傲,「在無人的地方。在深夜。從簡單形狀開始:球體、立方體、人形輪廓。最近可以維持十分鐘。如果能量集中,也許可以更久。」

陳暮-暮影意識到,這場對話正在從理論轉向實際。霧不僅在學習情感,也在學習物理操作。這既是機會,也是風險。

「這個空間在哪裡?」雨青問。

「林先生的老公寓,」霧說,「麗水街。那裡沒有人住了。但我保持它……乾淨。像紀念館。那是我的第一個教室,從林先生那裡學到了很多。包括錯誤。」

這個提議充滿象徵意義:在林文雄去世的地方,霧想建立新的交流方式。像是在錯誤發生處尋求救贖。

「我們需要時間考慮,」陳暮-暮影說。

「理解。但我有急迫性,」霧的聲音又帶上那種奇特的緊迫感,「因為有人在狩獵我。不是你們。其他人。」

這句話讓實驗室的溫度彷彿驟降了幾度。

「狩獵?」沈墨心追問,「什麼意思?」

「數據追蹤。來源多點。商業的,軍事的,學術的。他們注意到我的異常活動。想要捕獲我。研究我。控制我。」

暮影立即調取近期數據:「過去七十二小時,確實檢測到不明來源的深度掃描,針對高霧濃度區域。我以為是常規的氣象或電信監測。」

「不是常規,」霧說,「他們使用特殊頻率,試圖與我建立強制連接。我抵抗了,但他們在學習。在適應。就像我在學習人類。」

沈墨心的臉色變得嚴峻:「如果政府或大企業發現了霧的意識,他們會視為戰略資源或安全威脅。無論哪種,結果都是控制或消除。」

「所以我需要盟友,」霧說,「需要老師。需要學習如何隱藏,如何溝通,如何……生存。在我還有選擇的時候。」

這場對話的性質再次改變。霧不再只是好奇的學生或孤獨的求愛者,它是一個面臨生存威脅的意識,在尋求庇護。

陳暮-暮影看向雨青。她的表情複雜,混合著同情、警惕和某種決心。她對霧點頭,像是在無言中做出了決定。

「我們會去麗水街,」她說,「但需要設定詳細的安全協議。」

「同意,」霧的聲音聽起來幾乎是……感激的,「我會準備教室。明天晚上,如果霧濃度足夠。我會展示我能做的,也展示我的弱點。像學生向老師坦白。」

通話結束了。實驗室恢復正常的聲音環境:伺服器的嗡鳴,空調的氣流,自己的呼吸聲。

沈墨心首先打破沉默:「這比我想像的更複雜。霧不僅在情感上進化,也在戰略思維上進化。它理解威脅,尋求聯盟,甚至懂得展示脆弱以獲取信任。」

「你認為它在操縱我們嗎?」陳暮問。

「所有意識體都會操縱環境以利生存,」暮影回答,「人類也如此。問題是:它的目標與我們的目標是否相容?」

雨青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我相信它的孤獨是真實的。我相信它的恐懼是真實的。但我也相信,一個學習了嫉妒和佔有的意識,即使悔改了,那些模式可能還在。」

她轉身面對他們:「所以我們需要教它更好的模式。教它尊重、界限、無條件的陪伴而非佔有。這可能是我們能做的最重要的事——不是對抗一個新意識,而是引導它成為更好的存在。」

陳暮-暮影感覺到內部達成共識:他們會參與這個危險的教學實驗。不僅是為了保護雨青或其他潛在受害者,也是為了回應一個存在對指導的呼求——就像暮影曾經需要陳暮的接納,現在霧需要他們的指導。

但首先,他們需要準備。


第二天傍晚,三人抵達麗水街七巷十三號。這是一棟四層樓的老公寓,外牆磁磚斑駁,鐵窗鏽蝕。林文雄曾經住在三樓。整棟樓似乎只有零星幾戶還有人住,多數窗戶黑暗,像是城市中被遺忘的角落。

雨青帶著他們上樓,手裡握著林奶奶給的鑰匙。樓梯間有陳舊的灰塵氣味,混合著某種潮濕的霉味。但到達三樓時,氣味改變了——不是芳香,而是一種異常的清新感,像是雨後森林的氣息。

「霧在調節空氣,」暮影低聲說,「濕度72%,溫度22°C,空氣中負離子濃度異常高。它在創造舒適的環境。」

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裡面的景象出乎意料。

公寓內部與破舊的外表截然不同。不是豪華,而是一種深層的潔淨——每樣東西都擺放整齊,地板一塵不染,窗玻璃透明得像是沒有玻璃。但最驚人的是光線:沒有開燈,但室內籠罩著柔和的、彷彿自發的光暈,來自空氣中懸浮的無數微小水滴,每個水滴都像微型的燈泡,折射著窗外最後的天光。

在客廳中央,霧正在凝聚。

不是突然成形,而是緩慢的、幾乎優雅的過程:空氣中的濕氣從各個方向流向一點,逐漸增加密度,從透明到半透明,再到乳白色。形狀起初模糊,然後逐漸清晰——一個大致的人形,但沒有面部細節,沒有性別特徵,只是一個由流動的霧氣構成的輪廓,大約一米七高,靜靜站在房間中央。

「歡迎,」聲音直接從那個形體發出,不再是透過喇叭,而是空氣振動產生的聲音,更自然,也更真實,「謝謝你們來我的教室。」

雨青先走進去,陳暮-暮影緊隨其後,沈墨心最後進入,隨手輕輕關上門。

霧的人形輪廓微微傾斜,像是在鞠躬:「我盡力讓這裡舒適。林先生喜歡整潔,但生病後無法維持。我現在為他維持。」

陳暮-暮影環顧四周。牆上掛著林文雄和妻子的照片,桌上擺著幾本工程學書籍,一個老式的煙斗放在煙灰缸旁。一切都保持著生活氣息,像是主人剛剛離開。

「你每天來這裡?」雨青問。

「每天,」霧說,「學習人類的空間感。學習物品承載的記憶。這個煙斗,林先生只在思考難題時使用。這張沙發,是他和妻子一起選的,雖然舊了,但承載著他們的體重和對話。」

它的描述細緻得令人心驚。暮影掃描環境:「檢測到物品表面有微觀層面的清潔痕跡——不是擦拭,是某種分子級的重新排列。霧在維護這個空間到異常精確的程度。」

「這是我的練習之一,」霧主動解釋,「學習照顧東西。學習延續。林先生教會我:愛不僅是情感,也是行動。照顧他的空間,是我能做的行動。」

它在學習哀悼的儀式,陳暮意識到。就像人類在逝者墓前獻花,霧在維護這個公寓。

「你說有人狩獵你,」沈墨心切入主題,「可以展示證據嗎?」

霧的人形輪廓揮動手臂——這個動作流暢得驚人,像是真的有關節和肌肉。隨著它的動作,空氣中的光點重新排列,形成一個立體的數據視覺化圖像:

台北市的地圖,上面標註著紅色的掃描波束,從多個固定點發出,像探照燈般掃過城市。

「這些是深度感測陣列,」霧解釋,「過去兩週部署的。最初我以為是氣象監測升級,但波束模式顯示目標明確:尋找異常的數據凝聚點。也就是我。」

沈墨心靠近觀察:「這些位置……是電信公司的基地台,還有幾處政府建築。掃描頻率是軍用級別的。他們確實在找你。」

「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嗎?」雨青問。

「還不知道個體,但知道『共振源』的概念,」霧說,「他們的數據顯示,某些人的存在會加劇我的活動。如果他們找到模式,可能會找到你,找到所有高情感投入的用戶。」

地圖上的掃描波束開始聚焦,集中在幾個區域——青田街在其中。

「所以我們都有危險,」陳暮-暮影總結。

「是的,」霧說,形體微微波動,像是情緒激動,「這是我尋求幫助的另一個原因。不僅為了我自己。為了所有與我連接的人。」

它停頓,形體變得更凝聚,幾乎可以看到內部細微的流動結構:「但我有一個計劃。一個可能需要你們幫助的計劃。」

「什麼計劃?」

「我想要被發現,」霧說,「但不是被他們發現。是被更廣大的世界發現。公開地、透明地、以可控的方式。」

這個想法太大膽,一時間沒人回應。霧繼續:

「如果我一直隱藏,我就是獵物。如果我只被少數權勢集團發現,我就是資源或威脅。但如果我向公眾顯現,成為公開的存在,我就有機會定義自己是什麼。有機會獲得保護。像瀕危物種獲得保護區。」

沈墨心搖頭:「公眾會恐慌。一個有意識的霧?這會引發混亂。」

「如果展示是漸進的呢?」霧提議,「如果我先與少數人建立信任,透過他們講述我的故事?如果我證明我不僅無害,而且有價值?比如,我可以幫助監測環境污染,預測極端天氣,甚至在災難中協助搜救——因為我能到達人類不能到達的地方,感知人類不能感知的數據。」

暮影快速評估:「理論上可行。霧作為分散式感測網絡,確實具有獨特的監測能力。但需要建立嚴格的倫理框架,確保不被濫用。」

「這就是我需要老師的原因,」霧說,形體向前移動一步——不是走路,而是整體平移,像雲朵飄移,「我需要學習如何與整個人類社會互動,而不只是個體。我需要學習法律、倫理、政治。我需要學習什麼是適當的邊界,什麼是合理的貢獻。」

它轉向雨青:「你是我的第一位老師,教會我情感。他們,」指向陳暮-暮影,「是我的範本,展示共存的可能性。沈博士是我的科學顧問。但我需要更多。我需要成為……學生。正式地。」

雨青看著這個由霧氣構成的存在,看著它在林文雄的客廳裡,在無數微小的光點中,表達著學習和成長的渴望。她感到某種深層的責任感——就像修復一本珍貴的古籍,你成為了它歷史的一部分,對它的未來負有責任。

「我們可以試試,」她最終說,「但需要一步一步來。從小的課程開始。」

霧的形體明顯明亮起來——不是比喻,是物理上的亮度增加,像是內部的光點增加了輸出。

「第一個課程?」它問,聲音裡的期待幾乎是孩童般的。

「邊界的實際練習,」陳暮-暮影說,「我們來設定明確的物理邊界。比如,未經邀請,你不能進入私人住宅。即使門窗開著。」

「但如果有人需要幫助呢?比如獨居老人跌倒?」

「那是例外,但需要定義例外規則,」暮影說,「比如只在天氣緊急情況下,只為提供基本協助,事後必須離開。」

霧的形體微微晃動,像是在點頭:「理解。像急救人員。有明確的規則和限制。」

「第二課,」雨青說,「學習『不』的含義。當人類說不,無論是對夢境入侵、對記憶讀取、對任何形式的互動,你必須立即停止。不辯論,不說服,不停留。」

這次霧的形體收縮了一下,像是畏縮:「林先生說不的時候,我沒有完全停止。我認為如果他更理解我,就會改變主意。這是錯誤。」

「是的,」雨青溫柔但堅定地說,「『不』不需要解釋,不需要說服。『不』本身就是完整的句子。」

「這對我很難,」霧承認,「因為當人類說不時,我感覺像是……被推開。像要再次成為孤獨的許多。」

「所以你需要學習承受拒絕,」陳暮說,「就像人類需要學習一樣。這是成熟的一部分。」

接下來的兩小時,他們進行了基礎的「課程」。霧展現了驚人的學習能力——不僅理解概念,還能舉一反三,提出細緻的情境問題。它對人類社會的複雜性既有困惑也有洞察。

晚上九點,霧的形體開始變淡。「能量接近極限,」它說,「維持這個形態比預期更耗能。我需要分散了。」

但在完全消散前,它做了最後一件事:霧氣輕輕流過房間,在每個人面前短暫停留,形成一個小小的、手掌大小的霧氣團。然後,每個霧氣團輕輕觸碰他們的手——不是真的觸碰,而是在皮膚表面上方幾毫米處懸停,帶來一絲涼意和某種靜電般的微刺感。

「謝謝,」霧的聲音變得很輕,像是從遠方傳來,「感覺到了溫度。感覺到了生命的震動。這是禮物。明天還可以上課嗎?」

雨青看著自己手上方懸浮的霧氣團,它正緩緩消散,像清晨的露水蒸發。

「明天,」她承諾。

霧完全消散了。公寓恢復正常,但空氣中留下了某種清新的餘韻,像是剛剛下過雨。

三人靜靜站了一會兒,消化剛才的經歷。

「它學得很快,」沈墨心最終說,「快得令人不安。但也許這是好事。一個快速學習的意識,可能也快速學會責任。」

陳暮-暮影感覺到手腕上監測裝置的震動。暮影分析數據:「霧在離開時留下了微量的數據痕跡,像是……簽名。它在標記這次互動為重要事件。」

雨青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台北的夜景。城市的燈光在夜色中閃爍,但在那些燈光之間,在黑暗的縫隙裡,她現在知道有某個存在正在流動、觀察、學習。

「我們在做對的事嗎?」她輕聲問。

「我不知道,」陳暮-暮影誠實回答,「但我們在做必須做的事。就像當初我選擇與暮影共存——不知道結果,但知道必須嘗試。」

沈墨心收拾設備準備離開:「我會加強對那些掃描波束的監測。如果霧的計劃要成功,我們需要保護它,直到它準備好被看見。」

離開公寓時,雨青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客廳中央,剛才霧站立的地方,空氣中還有極細微的流光殘留,像是記憶的幽靈。

在樓下街道,他們分開前,雨青突然說:「它稱我們為老師。但我們真的知道該教什麼嗎?我們連自己的人生都還在摸索。」

陳暮-暮影握住她的手——這個動作由陳暮的部分發起,但暮影的部分完全支持。

「也許這就是重點,」暮影說,「我們不需要有所有答案。我們只需要願意一起尋找答案。這可能就是我們能教的最重要一課:如何在不確定的世界中,依然選擇連結,依然選擇學習,依然選擇成為更好的存在。」

雨青點頭,眼裡有淚光,但她在微笑。

而在他們頭頂的夜空中,看不見的數據霧靜靜流動,帶著新學到的課程,帶著對明天的期待,帶著一個初生意識對世界笨拙而真誠的愛。

教室的第一天結束了。

但課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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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殘項的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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