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24|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獄(七):監獄的環境和生活

獄(七):監獄的環境和生活
新人組「落山」之際,各人都被分配了工作崗位,黑、白手會分開工作場所。在同一期數工作的人會睡在同一個睡倉,方便以期數作單位管理。阿禮被分到上圍的製衣廠,我就獲分發至下圍的製衣廠(第五廠)。同樣在下圍生活的還有Ivan,他在飯堂工作,負責將上圍煮好的飯運送到下圍,然後派發予囚友。
被分發期數工作後,生活模式便固定了,日復日跟着時間表走,在剩下來的日子都以相同的步調生活。在第五廠的生活總圍繞着四個地方:飯堂、廠房、睡倉和球場。還有第五個地方,就是在上圍的指模房──是等候律師和議員的公務探訪的地方,也是用以與高級職員和福利官的接見對話。每次從下圍走到上圍,都要走接近200級樓梯,在梯級遇到熟悉的獄吏,他們都說年輕人多走幾次有助鍛鍊腳骨力,他們則自嘲說自己太老太累走不動。每次我都點頭時好,也暗暗地視之為使我強身健體的鍛練。
每日都在飯堂吃飯、在廠房工作、在球場放風(自由活動),過着規律的生活。有時吃飯吃早班,就先吃飯然後下午放風;早上或下午出球場放風,都是早已決定。監房最少的除了是自由,就是變化和驚喜。所以每日收到信或者能會見議員,都是為枯燥的生活添加了些生命力。
如同在新人組的睡倉,12張碌架床幾乎填滿整個睡倉,睡與睡之間僅有一人闊度之通道。每個所員在報到時會獲發一個普通的長方形膠箱,剛剛好能塞在床底,連同泊在睡倉最遠端的鐵櫃的一小格,這就是所員所有的儲物間。當然,在工作的廠房,也有一小格可供儲物,多是放些書本零食之類。
《監獄風雲》中的睡倉模樣。
我的睡倉是在地下的,睡倉的出入鐵閘是在整個長方形睡倉短邊,一層只有兩個互相對著的睡倉。在整幢樓的門口走到鐵閘時,兩旁的牆壁都僻開了一橫列及肩的氣窗,有40至50厘米高,讓獄吏能在走廊上監察兩個睡倉的狀況,慎防有任何違規事情發生。兩邊睡倉的囚友也能互相察看彼此,隔空聊天。
在鐵閘進入睡倉後的左側是廁所, 20多人共用兩格廁格。塘福監獄是四、五十年歷史的建築,到處都是日久失修的痕跡。整個睡倉的裝橫都是非常沉悶,水泥灰色的地下、暗奶白色的天花板和牆壁,讓人單單留在室內已感昏昏欲睡。遠處的鐵櫃漆上了奶黃,但歲月在他身上刻注的鐵鏽,不但令其無法為環境增添活力,更顯殘舊、衰老。廁所原本有兩格花灑供人沐浴,但我遷入時早已壞掉,只能在飯堂、球場等等地方沖涼,或用水喉將冷水灑到身上。廁所內的天花板、洗手盆滿是銹跡,以膠版組合拼湊卻以前側後傾的錯開,一片凌亂。早已失靈的抽氣扇抽不走排泄物混合的刺激性氣味,為這兒久遠的歷史添加了蹩足的詿腳。
步出只有兩層的睡倉平房,上十級樓梯,就是我工作的第五廠所在。但每天日程的第一程都不是在廠房——隔日會向左走十米左右到飯堂用餐,或者向右走約一百米到球場放風。若是早上放風,我會跑步及做體能訓練,專注鍛練自己;在下午,就會踢足球,與囚犯建立關系,亦以放鬆為主。球場對開是寬闊的海域,兩三座小島在海上屹立著,我不知道它們的名字,只覺得如此風景使人嚮往自由。天朗氣清時,我甚至可以看見小島上每棵大樹的輪廓,想像着在茂密叢森中行山探索。顯然,隔著錢絲網看到的一切,水天山石,都是誘人無比。這大概是「失去才懂得珍惜」的一個慘痛體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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